老漢飲著水, 一麵笑道:“昨晚上就在被砸的稀巴爛的季家要分家,結果還是要為誰多分誰少分吵個不停呢,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吵出個結果來……”
張恒詫異的道:“還要吵?!公平分不就完了嗎, 都是兒子,又沒得女兒,要是有女兒,有些刻薄人家還能扯皮,既都是兒子, 分成五分不就算了?!”
四個兒子一人一份,再加上老兩口一份, 算是養老的田宅。村族裡,縣裡都是這麼分的。一般很少有例外,除非有特殊情況, 比如說有一個兒子身有殘疾之類的, 可能會稍微多分一點, 因為沒有勞動能力,隻指著分點祖產薄田的過日子, 不管怎麼樣都會多分一點點,哪怕一年到頭的隻多幾十斤口糧, 也是憫恤弱者的意思。不過這事也得看人, 有些人家強壯的兒子反而會多奪點殘疾無用的人的財產,甚至可能會將這樣的人給趕出去。
“咱村裡不也是這個意思?!”老漢歎道:“隻季家事多,季老大說自己是長子,該繼承油坊……”
張恒一聽就哼了一聲, 恨不得翻個白眼。這家夥,果然,一開口就想獨吞。
“然後老二老三哪個肯, 他們平時也出力,吵的不可開交,但是三人再怎麼吵,也是把老四排除在外的,”老漢道:“親家,你這女婿怕是分不著油坊了,隻怕連祖產也難分到,他們三個口口聲聲說你家女婿是要當上門女婿了,既都不回村了,憑啥要家裡的祖宅和油坊?!看樣子是絕不會給。不過田地不分就太不像話了。他們也不肯給,但村族裡不肯答應。最後就說,田產,一定會均分,這涉及到村裡的大事,不能由著他們,至少油坊和祖宅,隨他們去。再怎麼說,大牛也是咱村的人,連田都沒有,還叫咱季家村人的人嗎?!將來有了兒孫,連田地都被村裡兄弟奪了,說出去,我們季家村的人還要不要臉,這個事,真是鬨的夠嗆……”
老漢搖頭無語道。
看樣子季家爹娘已經控製不住局麵了啊!
村裡一般隻要不糊塗,一般對於田地的析產是極慎重的。誰會把子弟往外趕的?隻有那貪心的不知數的村族才會這麼乾。
便是王安平跟著娘回了娘家過,村裡還是給他留了一片小宅基地和田產。不管他種不種,反正就是他的。
所以季大牛也是這樣,隻要不是真的當上門女婿,隻要以後兒孫還姓季,祖宅保不住就拉倒,大不了以後回村再批一塊宅基地,但是田地是絕對不能鬆口的。
連田地都不分,這與把季大牛趕出村裡又有什麼區彆?!
要臉的村族都乾不出這事,因此隻咬死了田地就是均分,不然你們季家的田地就先都捂著,先不析產。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能不分嗎?!
已經無法再控製了。
所以現在重點的問題就是油坊和祖宅的歸屬。
老漢歎氣道:“村裡還在鬨呢,我一會子回家吃午飯去看看情況怎麼樣了。親家啊,不是我說,我瞅著,你要叫大牛來城裡過,怕是祖宅和油坊是沒他的份了。便是族裡想說啥,也說不了啊,除了田產以外,其它的事畢竟是他們一家的事,咱就是一村人,也不好說啥。季老娘要強了一輩子,心性多高的人,昨兒我看她是整個的蔫巴了。”
被兒子奪權了唄,能不蔫巴嗎?!張恒嗬嗬笑。
張興柱便道:“當初若不是季家做的太過,我也不至這樣,若不是看在大牛份上,這個親早就毀了。”
“說的也是,”老漢歎道:“咱們漢子看人的確是差一點,當初你要是多打聽打聽,尤其是找婦人打聽打聽,也許這個親就結不了。咱們漢子看這個家世是無有不好的。其實你是不知道,他們家的人緣在咱村裡多差。不過大牛這孩子是不賴的,很是忠厚。哎,反正親也結了,悔也無用,看在他的份上,親家就當半個兒子一樣的疼吧。他在村裡也受罪。他那三個兄長可不是好惹的。”
張興柱有心道:“當初可是有什麼講究?!”
“當初他們老大媳婦差點被季老娘給逼的跳了井,娘家也不管她,後來,也是拎著刀差點要砍人,這日子才算過下來了。”老漢道:“他家老大也不是個好的,陰裡壞呢。”
張興柱心中咯噔一聲,道:“早知如此,肯定要找人打聽打聽。”
張恒道:“怪不得他們鬨成這樣,大牛的大嫂還敲著鍋說什麼家破人亡,早死早超生,是恨著他們季家呢……”
老漢點頭,季大嫂趁著這幾天鬨騰可沒少嚎喪。說出來都丟人!雖說當初她可憐,可是現在這作態,其實弄的季家村的人都挺沒臉的!
老漢看日頭不早,也不肯多說了,隻道:“得回嘍!”
張興柱客氣的道:“老哥哥來我家吃飯吧,都是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