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還算仁厚, 折算了銀錢,補償了衙門的損失和百姓的損失後,還剩下點, 便給了王婆子的家人安家。
隻是王婆子的家人再也沒了留在這個縣裡的心思, 分了錢財以後就四散著各自投靠親戚家去了。
一家子, 是真的家破人亡, 令人唏噓, 那兩家得了補償,也沒有再鬨,隻是很喪氣消沉, 估計還要有點時間才能緩過來。
馬大夫辦事一向速度奇快,到了下午就來尋張興柱, 道:“午後我就把這事向主薄大人透了透, 主薄大人的意思是要先向縣太爺說上一聲, 縣太爺就有點猶豫, 說是不清楚安平的人品,先打聽一二。以前也不曾聽有什麼, 所以不太放心……”
“說了能寫會算嗎?!”張興柱急道:“又不是考秀才,還要考察人品?!”
“說了,說了能寫會算,我也擔保了人品, ”馬大夫道:“不過這個主要還是要看縣太爺的意思,興柱啊,這急不來。也不是送禮的事情。我瞅著, 不如叫大牛和安平跟我去一趟衙門,拜見一回縣太爺,叫太爺考校一二, 也就知道了,用誰不是用啊,隻要安平能寫會算,人又過得去,大牛力氣又大,沒理由不用是不是?!況且也隻是先用用看,以後真不合適,再說嘛。”
張興柱道:“這個事成嗎?!會不會太唐突了?!”
“唐突個啥啊。我老馬還是有幾份顏麵的,今天就豁出這臉皮去了,”馬大夫急道:“我就不信,人到眼前了,還能推出來。安平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放心,包管能用上,先進去了再說嘛。先進去考察考察先用著,再在後麵使把力,這事就妥了。隻要安平不掉鏈子,不會有事的……”
“行,我馬上叫大牛和安平回來!”張興柱拔腿就往街上去了。
很快找到了王安平和大牛回來,馬大夫拉著王安平就走,道:“季大牛,跟上!”
季大牛一臉的蒙,道:“去哪兒啊?!丈人?!”
張興柱道:“跟著你表叔就完事了,去吧。”
“誒!”季大牛三步並作兩步的往馬大夫那跑,緊緊的隨在王安平身後,小媳婦似的去了。
張興柱有點心神不寧,回來找張融融,一會坐一下,一會站一下,道:“成不成啊?!”
“得虧老馬這樣直接,雖然莽撞了些,然而,此事必成。倒比找人彎彎繞繞的這樣一個人一個人的勸說的好。”張融融道:“直接把兩人往縣太爺麵前一杵,直接就麵試。這就算過了明路了。我看行。”
“要是真成,便是不用再找這個人那個人了。的確省了不少心思。”張興柱笑道:“沒想到老馬也有這麼莽的時候。”
“老姑是真淡定,這麼篤定呢。”張興柱笑道:“是對安平有信心吧,倒是我,像沒經過事似的。不穩重。哎,真是,越老越不如年少時了。”
姑侄二人心不在焉的閒扯著,等到了晚上,馬大夫才拉著王安平和季大牛一臉喜色的回來。
“成了?!”張興柱一看這臉色,就一把拉住老馬的手,道:“老馬,你是我們家的恩人!”
馬大夫哈哈大笑,道:“趕緊買點好酒好菜招待我這恩人。這事成了!”
張興柱一拍大腿,道:“好樣的。好啊,好啊!”
“有我出馬,能有差錯嗎?!”馬大夫笑道:“這麼多年的麵子,能是說笑的?縣太爺說了,明兒起就叫大牛和安平點卯去做事,先跟著主薄手下先上手做點雜活。不過時間是自由的,衙門是清閒衙門,哪有多忙?!說是隻一個上午,要是沒事的時候,吃了午飯,下午就能家來了,在家做啥都不妨事。隻是有事的時候就很忙。中午在衙門裡吃,或是回家吃都行。我明兒一道去,拜托那幾個老衙差,帶一帶大牛,放心吧,保管美美的。不會有什麼差錯!”
“太好了,太好了!”張興柱道:“走走,上街買點好菜去,今天你要吃啥,我都給你買來!”
馬大夫笑的不成,不過還是跟著張興柱拔腿去了。
季大牛隻憨厚的笑,麵對家裡的人一臉的震驚,完全不知道這裡有什麼要緊,隻道:“我以後要去衙門當差了,不過縣太爺說了,我媳婦做早餐我能不能常去巡一巡,縣太爺說沒事都可以去巡一巡街。隻要不大忙,隨便巡巡街,看看城門,再打掃一下衙門裡的雜活就行了。沒什麼大事!”
大妮心中微抖,此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禁淚撲簌簌的下來了,道:“真的?!這件事,爹和姑奶奶咋也不跟我說一聲呢……”
這得籌謀到什麼程度啊。為了她和丈夫,這份疼愛,大妮心中全是暖意。
當下就給張融融跪下了,道:“姑奶奶……”
“起來,這是作甚呢?!”張融融道:“一家人不當兩家話,以後有安平在衙門裡,一並照看著,你大可放心。大牛以後吃公糧了,彆嫌他掙的少就行。他是個愚笨的,你得提點提點他,以後多聽聽安平的話,外人的話,少信。”
“我曉得,我都曉得!”大妮轉身又朝著王安平跪下了,道:“表叔……”
王安平嚇了一大跳,忙一蹦三尺遠道:“快起來,我受不起!”
大牛本來見大妮哭,本想說要是她不叫去,他不去就成,沒想到大妮就跪了,等她跪了王安平,他也反應過來了,到大妮旁邊也跪了下來,撲通一聲,道:“……表叔,大牛以後都聽表叔的。表叔叫往東不敢往西!”
王安平臉脹通紅,連忙來拉大牛,哪能拉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