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爹去打聽了,”張融融道:“這個事,彆跟你兩個兄長說,他們年輕,血氣方剛的,反而把事鬨大了,對小妮名聲不好。”
大妮使勁點頭,心裡有點慌,便握住了小妮的手,道:“後麵幾天,你彆出去了,我一個人就成!”
“怕什麼啊,難道人家來看,我還不叫人家看了?!”小妮嘀咕道:“還能叫人家多看兩眼,我就不做生意了。”
大妮不理她的瘋言瘋語。
“早上大牛來你們那了沒?!”張融融道。
“來了,巡了一會街就又跟著老衙役走了,不過表叔沒在,我問他了,他說表叔在衙門裡清點帳本呢,”大妮道:“我叫他聽表叔的話。大牛應了。說老衙役們也都很和善。”
“那就好。大牛性子好,知道了他的好,自然人緣也就好了。”張融融笑道:“等熟悉了,倒不必擔心他在衙門的事了。”
若大牛一人也許有人欺,但顧忌著王安平,衙役們對大牛也會很友好的。反過來也一樣,文職的顧忌著大牛,也會對王安平和善些。
獨木難支,與雙木成林的道理。
“嗯。”大妮點頭。
張興柱到了馬大夫店鋪裡,馬大夫才悄悄的拉著他到了後院,避著人低聲道:“……就那家剛一屍兩命的人家,想要續弦,也不知哪個缺了大德的提了一嘴小妮,這家人真是不講究,身上還戴著孝未除呢,那死老婆子還真去瞧你家小妮了?!”
張興柱心裡咯噔一聲,道:“什麼意思?!你怎麼連這個也知道了?!”
“還不是衙役們早上去了他家,不是還有事要善後呢嗎,就說起來了大牛,這家也是早起了心思,就聽說了小妮,竟是不等人,直接就去相看了。”馬大夫道:“不然我哪裡知道去!?衙門裡我但凡在,哪有我不知道的消息?!”
“他們家這是在想屁吃!”張興柱怒罵道:“妻兒還屍骨未寒,才剛下葬,就不要臉的要說親!續弦,呸!什麼門第,也配叫續弦?!”
說罷就要擼袖子去乾仗。
被馬大夫拉住,道:“你得忍忍,為小妮的名聲想想吧。”
張興柱氣的坐了下來,被續弦這兩個字惡心到了,然後就連連冷笑。拳頭捏的死緊。
馬大夫趕忙把茶水遞給他,看他喝了,才道:“我聽到的時候,也是心裡嗶了狗了。什麼叫屍骨未寒,這就叫!妻兒才剛死,就管不住褲腰帶了。但凡是個正常人家,普通的門第,不說守個一年半載的,守個三個月,至少要過了七七,才會再說這個事。再想不到,這才幾天?!”
妻喪,不叫孝,因此就沒有父喪母死的孝重,父母一般都是三年起步。但是妻子,正經人家,不拘什麼門第吧,一般最少都要三個月的。
更何況,這還是一大帶一小橫死了。嘖嘖,這就忍不住了,守不住了。連做個樣子都不要。
馬大夫惡心的夠嗆,道:“再說續弦的事。用這兩個字,我也打聽了打聽,是因為他家有點家底,再加上這一次死了老婆孩子,縣太爺罰沒了王婆子的財產,給他家一點補償,因看是一大一小的份上,還比那家老爺子死了的人家多了一倍的補償,那老爺子一家得了二十來兩銀子,隻他家便得了四十兩以上的賠償。再加上家底厚實了,便不知道自個是誰了,臉都不要了,便自以為配得上你張家這樣的門第,或者說自以為隻有你們張家這樣的門第,出了衙門裡的親戚的人家才配得上他家。嘖嘖,什麼東西啊,還以為隻有黃花閨女才配得上了?!不說彆個的,小妮識字算賬針線都是一把好手,還會做生意,隻怕也是瞧中了這個,不然那麼多人家,怎麼就單單瞧中小妮了,這帳怕是算的精著呢……”
“就這德性,還瞧不上鄉下的姑娘,他家有這個錢財,續娶嘛,去鄉下花上十來兩彩禮錢,便能娶上一個相貌極好的黃花閨女了,可他不啊,他家還想著女方有點家世,有點本事,還圖著女方有嫁妝……”馬大夫冷笑道:“鄉下嫁女,哪裡好打發?那是隻有彩禮沒有嫁妝的,自以為家裡厚實了,便以為你張家一定能瞧得上呢……”
張興柱黑臉罵道:“狗嗶的!我自喪妻,也沒想過續娶。我不說是什麼聖人,但也為了孩子著想,沒敢想過不三不四。他算是什麼東西,還有一個要出生的孩兒就這麼沒了,他就是沒心沒肺的不傷心?!狗嗶的!早晚要捶他一頓!”
張興柱一向很溫和的一人,除了在老姑的事上暴躁以外,他很少有這樣的時候。現在又遇上了一件,豈不憤怒?!
當年是受製於老姑有夫有子,他一個侄兒名份不夠,接不來。忍到直到老姑丈夫死了,成了寡婦,他才能有這個時機接來。就這樣的時間裡,他也是幾番三次的想打錢老太婆和王永生一頓的。
馬大夫道:“真打了他,還落了人口實!”
張興柱道:“行,我忍。等風頭過了,有他好的時候!狗嗶的東西。這樣臟的臭的,也敢沾我張家的門檻,再敢提這嘴,我打斷他的腿。”
“放心吧,我已經出麵叫衙役給去敲打了,要是聰明人,再不敢提!”馬大夫道。
張興柱道:“多虧了你!”
“現在你家在衙門也有人了,等將來安平和大牛站穩了腳跟,這些事也用不著我出麵。”馬大夫道:“家去和小妮說說吧。”
張興柱也沒留,拔腿便回家去了,和小妮一說,小妮都傻了,哭罵道:“這什麼臭東西,也敢來相看我!才剛死了妻兒,就要再娶,呸!我便是作姑子,我也不嫁這樣的狗東西!狗心狼肺的下流胚子,也敢相看我……”
她又臊又氣,又覺得惡心至極,便一通罵,一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