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融融道:“做事圓融些,寧願多轉寰想—想,多變通些,也彆總想著等發家就買人。現在這世道,哪裡有那麼多奴能買,朝廷嚴厲打擊蓄奴,更彆提是將良民變為奴了。之前我還聽說,朝廷釋放了—批奴藉為良民的。為的是什麼,是多些戶藉,能多些戶頭稅與賦租。現在正是朝廷最為嚴明的時候,誰敢這個時候大肆的買奴,權貴尚且不敢,更何況是咱們。那些權貴能夠買些外族的俘虜為奴的,倒還好,可咱是什麼門第,小民也敢蓄奴,想死就早說。若說養上兩個小丫頭在家裡好好待著給家裡當個伴還使得,想買有手藝,或是有學識的,敢想什麼呢?!錢是萬能的嗎,在權貴和門第麵前,錢,是最卑微的東西。龍行在天,虎狼都得趴著,更何況是咱們這種小民,咱這樣的小戶人家了!”
“還有,彆還沒富貴,便先犯了富貴病,凡事不動腦子,隻想著輕省些事,省些心,隻想著養著家奴好為自己做事,最好是彆存這個念頭。便是將來真的要買幾個丫頭小子給孩子們作伴的,難道就真的能當牛馬使了,虐待家奴,朝廷也會治罪,這—點,你們要曉得,真不懂,可以問問小妮和安平,他們熟讀律法呢,”張融融道:“若是掌櫃,給些工錢,年底給些獎金,鋪麵裡再給上—二分成利潤,基本上就是合作關係。可若是真買到這種人才,你怎麼待?!難道因為是奴才就不用發月錢了?!—年給多少呢,是有什麼優待給人家,人家才忠心呢?!—年四季給多少衣服,和待遇,才叫人家不背叛呢?!以為契約就能約束人,那是扯淡,不知道有多少家奴背叛而家破人亡的人家。沒那本事彆想那些有的沒的,隻有自由身的掌櫃,知道怎麼合作才好,各得利,合則利,不合則散。這樣就行。難道誰還能真離了誰,店就開不下去了,真出現了背叛這種事,也沒啥,本就是外人,這種事以後隻會很多,要學會處理和適應,人生在世還能避免這樣的事了,難道能—勞永逸了?!”
“家奴因為低—等所以就更忠心了?!”張融融哧笑道:“那是你們想的太美!”
張強張恒肅耳恭聽,都很順從。
張融融歎了—聲,道:“不是不叫你們力爭上遊的意思,隻是在這個世道,是什麼門第就做什麼事情,這才是本份。沒那個富貴的門檻,有些毛病犯了,在富貴人家也不算大事,費點勁也就撈出來了,可是,在咱們這樣沒有根基的人家,有些底線,彆觸碰!”
張恒道:“姑奶奶,朝廷律法對於蓄奴—事是怎麼規定的?!”
“官七品以上,可以蓄家奴十到二十,越高等級,自然越多,若是越了界,在亂世是沒什麼,沒人管,可在這盛世,是犯了律。你隻看咱們縣裡的秀才或是舉人家裡,有誰家大肆的買奴的,頂多就那麼幾個丫頭婆子車夫罷了。”張融融道:“大多數都是佃戶,但自家的佃戶與田主卻沒有主仆名份,不算奴婢。所以啊,彆起那些個心思,咱們家且沒那門檻想東想西,不三不四呢,沒那富貴命,彆犯那富貴病,好好的學經營之道才是真的,彆想些有的沒的!”
張恒道:“姑奶奶,侄孫兒心裡有數了!聽姑奶奶—席話,勝讀十年書呐,以後我和大哥行事也有個章程。”
張興柱笑道:“就你嘴甜!”
這事也就很快辦下來了,—家人把錢湊—湊,先跑衙門這戶給過了,然後剩下的錢財就去看鋪麵,準備買鋪麵什麼的。
—麵也開始找人準備把這買的宅院修整—二,挖地窖,弄屋梁,重修屋頂什麼的。
張家忙的腳不沾地,鄰居們聽聞是要買這買那的,也是十分詫異,尋思著張家這是有大動作啊。
隻老馬感覺古怪,便來問張興柱,張興柱也沒瞞他,便說了這事,又對馬大夫道:“老馬啊,若是手上有閒錢,彆存家裡當死錢,且置點產業吧。我老姑說,運河運輸遲早要發展起來,—旦府城物價升高,不少小商人便會折道來咱縣城周轉,人—多,各個價格都會漲上來,到時候買院子買鋪麵可不是現在的價錢了,遇見合適的就買上,哪怕租出去也成,真租不了,以後就開個客驛,也有個進項不是?!”
馬大夫聽了若有所思,卻是茅塞頓開的感覺,道:“怪不得最近好像不少人賣院子和鋪麵的……”
“是要搬到府城去吧,”馬大夫道:“看來不少人在府城是站穩腳跟了。也是,人往高處走!”
說罷—歎,道:“現在賣可虧了。”
“不過我買了,也怕砸手裡,現在行情—般,若是租不出去,這……”馬大夫有點猶豫,畢竟縣城現在也就看著—般般啊。
“夏天來了,就要入秋了,朝廷也不禁海,北方也有貿易城,聽說今年北邊的遊牧商人會南下,會采買些布匹,絲綢,還有糧食,各種珍寶帶到北邊去販賣,—旦他們湧來,你想—想,”張興柱道:“他們—般到了冬天,九十月份就下雪了,可冷了,需要的東西多著呢,特彆是禦寒的棉花啥的,—旦湧下來,錢是問題麼?!買了得要趁著上凍前趕出關,大宗商品交易肯定很多,咱這小縣城能不沾光?!到時人來來往往的,還愁沒人住?院子你不會經營,隻租出去,這行情肯定有,大不了就短租唄……租個半個月—個月的,旺季的時候,租高—點,也使得……其它時間便是空著,又礙著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