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能穿在裡頭, 不然當外衣太透。”張融融笑道:“難為你出差一趟還想著我。”
“應該的,我也是聽他們說,府城有什麼新奇的, 他們買, 我和大牛就跟在後頭買,”王安平笑道:“他們買的更多,好像是打算給家裡人一些,剩下的拿去倒賣, 倒能賺上一筆。”
張融融一樂,這種代購, 哪個時代都缺不了!
王安平跟大牛是不一樣的,他輩份高, 哪怕年紀小,隻要給娘買一些就行了,其它小輩們, 他是不需要孝敬的,但是大牛卻是輩份低, 他若是不周全些,反而有些不像了。
所以王安平隻給張融融買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衙門裡的事處理好了嗎?!”張興柱道。
王安平點點頭,道:“在那邊費了些功夫, 是府道台那邊在清查那土財主的家族的關係, 還有財產情況,府道台的意思是,叫本縣把案情查明,稟上去就行,至於他們家裡怎麼分配,府道台來辦。說來可笑, 事雖多,他族裡人也眾,但連家屬一個也沒有來……”
張興柱聽了詫異。
“妻妾們是自顧不暇,也管不了冤不冤,或是土財主怎麼死的,他的家族兄弟們,什麼遠親近親全湧了上來,卻不是為了他的冤屈申訴,而是一湧而上,爭奪財產,不惜大打出手,甚至還鬨上了府道台,我在那邊倒看了不少笑話……”王安平道:“當天,他們就將死者的妻妾們趕出了大宅門,家族裡的人就占進去了,結果為住哪間,打了起來,隔壁去報了官,衙門才出動了人,把人都給趕了出來,把大宅門給封了,說是在厘清之前,一律不許占住!他家族裡的人天天往衙門那擠,要認親,要論個親疏遠近的,就為了能多分些財產。甚至把族譜都拿出來排輩份了。”
真是群魔亂舞,各有表演。
王安平說話間有點諷刺,是因為他在那看到了好多人在那坐在地上哭,訴說著當年與死者有多大多大的交情,恩情,是多麼的不舍,多麼的關係好,仿佛是真的關心他一樣。
然而,卻終究沒有一個人願意來處理這死者的案情和後事。
甚至對於案子的審理的結果,也毫不在意。全權交由縣太爺處置了的意思。
張興柱聽了無言以對,這樣的事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道:“縣太爺怎麼說?!”
“說儘快結案,把死者的棺材送回家鄉,隻怕還得跑一趟府城呢,”王安平道。
“天涼下來了,”張融融因為年紀到了,現在都穿兩三件衣裳了,不然早晚這涼風一吹,還真受不大住。秋天的風是很帶勁的,“屍體也不會太臭,若是夏天審個案,這麼久的功夫不下葬,人是真受不了!”
“哪怕天涼,這時間長了,怕也難聞。”張興柱皺眉道:“家屬也不來個人認認,就這樣了?!”
“隻能這樣了,縣太爺已經命人封棺。就是怕臭味彌漫。”王安平道:“沒法子的事,他家族裡的人都不在意,縣太爺所能做的也隻到此。”
封棺就是把棺木給釘死,甚至還會在連接處塗上一層植物的膠。這樣隔絕氣味!
但由縣衙門來封棺其實不合適。一般這種情況,都是結案以後,家裡辦喪事的人家自行封棺的。像這樣橫死的,還得把冤申完了才會正式封棺。
然而這案子就是這樣,沒有苦主。
這就……
張興柱歎道:“人活著真是一筆糊塗帳。非得作啥啊。”
差點還連累了馬大夫。
“去歇一會吧。”張融融道:“出差最累了,你去歇一會,吃晚飯再叫你。”
王安平應下,也確實是累了,回了屋去躺著。隻有回到了家裡,人才最放鬆,三秒不到就睡著了。有娘在,他就安心。
府城雖然熱鬨,繁華許多,然而見過了也就那麼回事。以後娘在哪兒,他就在哪兒。娘在縣裡住,他就呆縣裡,娘去府城,他就跟著去。
“你去跟馬大夫說上一聲,”張融融道:“隻怕他在家裡還擔心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