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平在墳前燒了紙, 看都沒看老錢氏的墳一眼,也獨獨的避開了她的墳頭沒燒紙。
王安和也不會沒眼色的提醒。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安平是最有資格恨老錢氏的。
老錢氏當年最善待王安福,但王安和也沒受到多少虧待, 頂多是在財產上,一些隱財, 他沒得到。隻有安平, 最為可憐!
王安和絮絮叨叨的道:“安平啊, 以後有空回來看看, 燒燒紙, 也叫祖宗們放個心,咱王家好歹也出個有出息的人了。若你忙, 我代你燒紙祭祖都行的。你若是沒空回來,我也會去城裡看你。”
“我知道了。”王安平道。
王安和是真的想問一問娘過的如何,然而他也知道, 他沒有資格問。娘已經隻是安平一個人的娘了。
二人燒完了紙,慢慢往山下走,王安平才道:“二哥, 上回我跟你說的事,你覺得怎麼樣?!”
王安和麵紅耳赤,語塞住。
一看就知道根本無法取舍, 所以還在糾結猶豫之中, 都沒下決定要跟村裡說這回事呢。也就是說, 連與村裡提都沒提。
“安平啊,你也知道, 村裡既使同意,換了地再蓋房子,要花很多的銀錢。”王安和道:“我和你二嫂雖隻一個兒子, 可是他如今也不小了,將來要學個一技之長,到了年紀還要娶親,現在條件不比從前了,彩禮之類的全漲了,不是我娶你二嫂那個時候可比的價了,將來浩浩要蓋新房,娶媳婦這都是錢,雖說當初分了些家當,可是,滿打滿算的也沒幾個,種田能攢下來的也少。我和你二嫂想來想去的,就是舍不得……隻想忍著過,等到浩浩長大了,再跟村裡另買塊宅基地,好好再蓋一塊好房子,給浩浩成家,隻要浩浩能離大哥那賊窩遠一些,我和你二嫂便是受再多苦,也不怕的……”
這也是多數百姓最為現實的念頭。他們太能吃苦了。不管是身體上的苦,還是精神上的苦,隻要能忍,就寧願一直忍著過,隻需要後代好,將一切希望寄於後代身上,隻要後代能脫離苦海,他們再怎麼摳,節省著,也是樂意的。
王安平道:“我身上錢雖不多,但可以借給二哥用來蓋屋。”
王安和眼眶就紅了,王安平走時身上哪有錢?!錢肯定是自己攢的那麼些個,他能要麼?!要就不是人了。這是連弟弟的血都要吸啊。
他的頭搖的如撥浪鼓一般,道:“不行的。你的錢,你存著。你還要娶媳婦呢,你年紀也不小了,哪能把錢都給我使。若我使完了,你又怎麼辦?!不行,不行……”
然而他心裡卻很欣慰,頭搖的跟什麼似的,臉上卻是怎麼也消不下去的笑意!
在那傻嗬嗬的笑著。
“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禍事。”王安平皺眉道:“離的太近對孩子也不好。二哥就不怕浩浩學壞?!”
王安和一聽,果然愁眉苦臉。雖沒條件叫孩子讀書。但是中原人都有孟母三遷的基因,未必是為了更好的環境,而是為了避開更壞的環境。
誰不想要更好的環境呢,若不想離開,那是不可能。
然而,也得依現實而行呐,人得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不然心太大,是一定會吃苦頭的。
兜裡不瓷實,哪能說話硬,又能做硬事呢?!
誰不想說走就走,但沒本錢。誰又不想眼不見為淨。可是……
王安平知道他在顧忌什麼,便道:“若是村裡不換,我將我的宅基地換給二哥。王家村村中男丁都有宅基地。之前王家在村西頭就有一塊,一直閒置著,我換給二哥蓋屋也好,哪怕住個茅草屋都比現在這樣強。”
“安平……”王安和感動不已,道:“那你咋辦?!以後你不回村蓋屋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王安平道:“現在我用不上的,二哥先用著也沒事,我和村裡去說。他們沒理由不同意。”
王安和思來想去的,糾結的不行,想同意,也想拒絕,猶豫之中也有點忐忑,因為怕蓋新屋花錢。再則現在的房子多好啊,就這麼閒置了?!或是便宜了王安福?!
“也不知道讓出現在的房子,會不會趁機被大哥給占了,他若占了去,我那好好的屋子院子怕是也不能住人了,他若不還,以後可如何是好?!”王安和道:“到時候,難道安平你與他爭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