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李氏都挺佩服這個大姑子。就這心態, 有時候遇事是真無敵了。雖然也有不好的時候,但這安然的態度,其實都挺叫人歡喜。真想借借她的安然態度。
都是普通人家, 也沒什麼講究要拉車簾子,妯娌二人便掀了簾子看著熱鬨的街道,雖然也不遠,但早市這個時候, 馬車也是走走停停的,很是擠攘。所以走的便慢了些。
“姑奶奶,以前咱們縣哪會這麼熱鬨, 哪有這麼多的車來車往?!現在都入秋了,馬上要入冬, 車馬竟也是來往不息的,”陶氏笑道:“怪道縣城裡的宅院一直在漲, 就衝這熱鬨,能不漲麼?!”
李氏道:“你還不知道碼頭上才是變了大樣呢。馬上要入冬了, 船來船往的也半點不歇。”
陶氏笑道:“明年隻怕是更多。咱縣城的路可不行了,看看這擠的。”
“要擴城, 衙門哪裡有銀子?!”李氏笑道:“姑奶奶, 你說, 咱縣城會像府城一樣擴城嗎?!”
張融融笑道:“擴城不是說擴就能擴的事, 就算衙門有錢擴, 或是招標來擴。但是城池的安防呢?!什麼人守?這裡又沒駐軍。所以朝廷不會任意的放任小縣小城的擴大規模。除非朝廷本來就有政令,要將這裡擴城。否則,若是擅自主張,出了事算誰的?!那是殺頭的買賣。”
李氏陶氏大妮駭了一大跳,唬的臉白的看著張融融。
張融融道:“有錢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這縣城擴大起來, 安防就是一個大問題,最近在招人手呢。衙門就是在忙著這個事。水麵上看著是船來船往的熱鬨繁華,水麵下呢?!那些沿船的水賊,你們以為太平盛世就沒有了?!這裡他們是不敢,但在偏僻的地方,把船鑿沉了把人殺了綁上石頭扔水裡的不知道多少,就為了搶貨搶錢。船一沉,人一殺,一扔水裡,連痕跡都沒有,這種買賣一招回本,有的是那些膽子大,敢做的人,想要冒險的。所以說,南來北往的跑商是賺錢,是真賺錢,但是這裡頭的風險,哪裡就容易?!但凡大商行的船,哪一艘上沒有護衛?!為啥要養這些人,為的就是出事的時候能擊退水匪!保全性命。”
“他們還敢明搶?!”陶氏都驚呆了。
“我是說偏避的水域,在這裡,他們是不敢明搶。但是可以詐騙啊,機靈人用在了歪途上,什麼事做不出?!一張嘴一張一閉,都是騙人哄人的好話,一個兩個不上當,但十個裡麵,總有些會輕易信了的,假意是交易做買賣,然後騙錢騙貨的不知道有多少!上了當的不在少數。查,又能到哪裡去查,什麼都假的,連人身份都是假的,哪裡查去?!乾一票換個地方,再來,很難查的。若說明搶還能留下痕跡,但這詐騙,才是真防不勝防!”張融融笑道:“不然你以為生意真好做?!你們啊是隻見著那些賺了錢的,卻沒見過那些沒賺到錢,還丟了命,賠了本的。他們人都沒了,死人不會說話,所以才連叫屈,叫人看見的機會都沒有。一頭紮進去生意裡,哪裡就那麼容易。都說路險,險在哪裡?!就險在這叫人看不見的地方!”
大妮聽的臉發白,道:“……不是水吃人,是人心黑。”
李氏和陶氏點頭,吐舌道:“咱張家還是就在本縣城折騰折騰也就得了。以後叫強子恒子再不去遠地方!”
張融融正想說話,趙顯已來了,道:“老太太,到了,我扶您下車!”
趙娘子帶著秦氏已經出來迎了,一見著人,喜的不得了,道:“老太太,我是左盼右盼,您終於來了!”
“你客氣了,隻是來做客,哪裡用得著這麼守在外麵等的?!”張融融拉住她的手笑著看向秦氏,笑道:“這是你兒媳婦吧?!真是生的好。這肚子也好。”
秦氏忙上前道:“見過老太太!”
“好好,不用多禮,”張融融笑道:“我可是上門做客的,卻不是個好客,見麵禮都沒帶,可彆嫌我不知禮啊。”
趙娘子笑道:“如果是那樣可就太生份了。”
“等以後再有機會補上,今兒來的急,啥都沒備。我們可是空手來白吃白喝了,”張融融笑道。
“快裡麵請。”趙娘子笑著,示意李氏陶氏大妮都跟上。一麵又為秦氏和李氏陶氏大妮介紹。
那邊趙掌櫃已經請了張興柱進了前院坐了喝茶去了。趙顯隨同。
進了裡院,趙幼娘早就在門口等著了,趙娘子忙拉了她過來,笑道:“老太太瞧瞧我這小女兒。自小都沒怎麼出過內院,養的忒嬌氣了些,但是也是個知禮知道疼人的好孩子。現在是養在深閨沒法子。等以後嫁了人,也就能拋頭露麵的見客了。現在還得藏著些,沒得法子!”
世道便是這樣。未出閣的女孩子,是不能出外迎客的,但這前提也是稍有些講究的人家才這樣養女孩子,若是普通人家,哪會講究這個。
不過等出了嫁,也就能待客,有些商戶人家,隻要是婦人,都能出門做生意了。便是站櫃台也沒人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