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笑道:“得了吧, 多幾房也未必是福氣,真爭起來,打起來能要了你的命。季家倒是兒子多,到現在不還是孤家寡人的單獨住著?!前兒還來我家說了怪話, 說他們生了四個兒子, 結果一房都不給自家過年, 意思就是要大牛大妮年三十到他們那過年唄……”
趙掌櫃聽的直笑, 道:“他那不是有兩個孫子嗎?!咋, 有親孫子陪著, 還叫孤家寡人, 這兩個老禍害就是不知足的。”
說罷搖頭,又笑道:“這倒也是,我家便是多有幾房, 也沒有老太太那樣的人會教會約束。到最後也未必是福氣啊。罷了。我有顯兒就不賴了,等明年孫子出生了,也熱鬨的緊。總比季家有福, 嗬嗬……”
張恒道:“姑奶奶是我這一輩子見過最有智慧的人。”
他服氣的不行, 掏心窩子的話道:“若是姑奶奶沒來,我家裡也就裁縫鋪麵,雖說日子能過,可也緊巴巴的。人一緊張, 一缺錢,就小氣。我家雖隻兄弟兩個,卻也未必心寬,到時候難免也有相爭的時候。哪有現在的樣子?!若不是姑奶奶,我和大哥也不會這樣真心的好。人都說,錢是個壞東西, 可是錢也是個好東西,它能養德,它能養親,它還能叫人珍視親情。”
“話是不錯,可也隻是你張家兄弟不眼皮子淺,真到了知足的份上也就不貪了才有這想法,若是旁人家,有了一千要一萬,有了一萬,還想多占點兄弟姐妹的便宜,這樣便是再有錢,又能怎麼?!”趙掌櫃哧笑道:“這樣的我可見得多了。”
能藏得住錢財,也得有樸素的心思。若是不純的兄弟,隻會放大心中的貪與惡。哪裡就有知足的。張家兄弟已經算是例外了!
“過了年叫幼娘來家裡多坐坐,這位表嬸嬸可不能見外啊。家裡都盼著呢,說實話,我還得指望著這位表嬸將來多疼疼我,嘿嘿。”張恒笑道:“咱兩家的關係,可不要搞那莫名其妙的禮節那一套。張家不講虛禮,你趙家可也彆……”
趙掌櫃點頭,道:“我隻和養這些虛禮的人家也養虛禮。其實就是虛偽。等過了年,就叫去,多走動走動,相處熟了就與一家人一樣,將來進門反而不會太生份。我也放心。”
張恒笑道:“這樣才好。咱普通人家,說實話,不是那些講究清高虛禮和門檻矜持的人家,人是要自守自持,但若是矜持過了份,可就讓人不能親近了。這樣反而不妥。”
趙掌櫃笑道:“張家自是如此。若是旁人家,隻怕還得小心再小心為好。我隻知道,你們家,再怎麼也不會輕看幼娘,會尊重幼娘的。咱兩家的情義,自與世俗之禮十分不同!”
兩人感慨一聲,然後看好了宅院,各種細節啥的都琢磨商議了,這才歸了座,兩人喝熱茶。
“一會兒走,帶點家去叫老太太和家裡人都嘗嘗,這茶是老家那邊獻來的山茶,雖不名貴,但也都是送來的好茶!”趙掌櫃笑道:“今年給族裡了一些提攜,他們也識趣,送來的年禮,還算有心。若是無心,可就算是白眼兒狼了。”
張恒笑道:“你也多費費心,尤其是進學的,還有學手藝的,寧願多給些恩惠,也有些好處。這十個裡麵,哪怕隻有一個能記著你恩的人,就不算賠。”
趙掌櫃聽了,點頭,道:“我這兩天正琢磨這個事呢。”
兩人嘮了許久,還留了下來吃晚飯,張恒也漸漸的有往話嘮方向發展的趨勢,這一嘮,就嘮上癮了一般,兩人在一處都親若兄弟一般,可見一見如故到什麼程度!
臘月裡風緊,大,並且運河上的船更少了,而且浪急且高,水雖不深,但走在堤岸和碼頭附近,當真是冷的慌。那風就像刀子或是刺一般的往人身體裡鑽,似能把人給吹的飄飄欲仙。
縣太爺年底來最後考察一下碼頭的修建的成果啥的,走到河堤上,本來是想作首詩,奈何詩興大發不成,風太急太緊,倒把他的官帽給吹歪了,師爺怕他弱不禁風的被風給吹凍著,忙扯著他往縣裡走,道:“太爺,您可歇著吧,這風如此之大,把您吹凍著,這個年還咋過?!您好歹看看這河道上是沒一條船,都這年景了,可省省心吧。”
縣太爺也是哭笑不得,道:“罷了,罷了,我這小小七品官,也不裝什麼詩人不詩人了。終究不可能人人是李太白。唉!”
很是感慨的樣子,師爺哭笑不得。
這小破縣城來時雖窮,但現在也算有模有樣了,縣太爺在這的功績,也是可以向朝廷表一表的,當然能發展起來是借著運河的東風,所以年底的折子當然是把發展漕運和運道的事給吹捧吹捧,既吹捧了朝廷的策,又吹捧了自個的能力,不就更令人印象深刻?!
說到底當官的以詩文出名是小道,真正能升遷的東西憑借著的是實打實的實務能力啊!
雖然這小破縣也沒啥彆的,但勝在還算太平,還算不難治理,雖說這一年裡也出了些命案啥的,但都不是惡□□件,所以,對上鋒也有個交代。是糾紛或意外的案件,那都不叫惡□□件。
惡□□件是什麼呢?!形容的話,現代的話類似就是大街上的一個陌生人殺了一個陌生人,光天化日這一類叫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