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 季家老兩口也帶了不少年菜過來,意思是雖然兒子兒媳在你家過年,但我季家也不是不送菜來,不是隻吃你張家的菜的意思。他們還是季家的人!
雖然明天中午他們也來吃飯, 但是吧, 也不你吃你張家的飯, 所表達的正是一股倔強, 當然是隱諱的表達……
體會不到的人, 還以為這是一種大方大氣。
陶氏笑道:“這老兩口也是難得大方一回。”
“一年隻一個年, 能不大方嗎?!”李氏笑道:“隻怕心裡還不知道咋憋屈呢。”
陶氏樂的不行, 道:“大嫂也寬慰一二大妮才好。她因為要在娘家過年,心中十分不安,我看她挺心虛愧疚的, 要我說,愧疚啥啊。沒看大牛沒心沒肺的,在哪都行嗎?!”
李氏道:“他是憨憨, 不會看季家老兩口的臉色才這樣。大妮難道看不出來?!看出來了才這樣。我去與大妮說兩句。”
陶氏點頭。
李氏看著大妮, 道:“你婆婆公公對你使眼色,你就當沒瞅見。一生還長,還怕沒有與他們一道過年的時候?!現在任性些又咋了?!他們若是連這也不能包容,哼……你也不要心虛, 你有的是理直氣壯的時候呢。我張家也不是非要女兒回娘家過年的人家,世俗就是在夫家過年,雖說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誰叫他們老兩口以前作孽,他們要是再敢在你麵前擺臉色, 不要臊,我也不怕大過年的晦氣他們,把以前的事翻出來攪一攪,臊一臊他們,看他們要不要臉!”
大妮笑道:“我就是怕她提起,也不是心虛。提那些舊事做什麼?!我也不想與他們翻舊帳,大過年的,不要鬨的不可開交才好。為我一點小事。”
“什麼叫一點小事?!”李氏道:“你啊,越是息事寧人,她還越挑軟杮子捏,可瞧見她避著雲帆走?!雲帆對她笑,一湊近她,她就馬上堆著笑避開。可見人還是要狠,才叫人懼。你這婆婆,哼,就會挑軟的捏。”
大妮心中一暖,道:“雲帆這是看出來了,才為我解圍呢。她也沒機會對我說啥。”
“那就行。”李氏笑道:“過年就高高興興,開開心心的,她高不高興,不要理她。”
大妮笑著點了點頭。
李氏摸了摸她的肚子,嘖嘖笑道:“她要是敢鬨倒好了,咱家就等你公婆發作,大過年的來鬨一場,正好合了公爹的心意,你這肚子裡的崽就順道姓張了。”
大妮愕然,然後愣了一下,道:“大嫂咋知道爹這麼想?!”
“公爹這麼想,不好說,你公婆最近也蠻乖的,不怎麼作,也就找不到由頭。”李氏小聲的道:“咱張家的利都少不了你一份,你的孩子姓張怎麼了?!哎,可惜啊,你那婆婆雖一直是個厲害的,大約是被玉珍給治慘了,來了咱們家都沒啥戰鬥力了……”
說著還十分可惜的模樣。
大妮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認真乾活的大牛,道:“家裡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我也不想讓大牛為難。若是他們不過份,就不要提了吧。”
“你就是心軟。”李氏道:“也罷了,心軟也有心軟的福氣。若是雲帆是你,估計這恨意到現在都不得消。不用他們鬨騰,孩子也就順道姓張了。至於女婿,要是肯在張家就在張家,不肯,她也得丟了去了……婆婆生出你們兩個性格迥異的女兒,也是愁人。”
大妮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是我不爭氣!”
“我不是怨你的意思。”李氏笑道:“你這樣也挺好。明兒就過年了,你可高興些,彆悶悶的心情不好,對孩子也不好。”
“誒!”大妮應下了。
李氏這才放心離開。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一大早,家裡就是香味,食物的香熱氣,混合著雪天的冰冷氣,還有甜膩油煙味,裹在一塊,進入鼻腔裡,這是人間煙火的味道。
左鄰右舍的也是早早就起來,各種炸,各種吵,小孩子們穿了新衣裳,拿了炮杖在巷子裡到處亂串,時不時的便有一聲聲鞭炮的聲音響起來,偶爾還有進門要零食吃的小孩子,也不怕生,抓一把揣兜裡,吃完了就再來拿,也不拘是哪一家,熱鬨的緊。
張興柱笑眯眯的,把小孩子們的小布兜給塞的滿滿的,有些還給了兩文錢塞懷裡,隻叫買糖吃。
張恒指了指張興柱,對張強道:“爹這是盼著家裡孩子越多越好,熱鬨!”
“等蛋蛋他們大一些,也得這麼鬨騰了。”張強笑道:“以後大的拖小的一道玩,哭鬨,真吵嚷起來,頭皮都能炸開,那個時候,又得吼,又得罵人了。”
張恒哈哈大笑,道:“是這樣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