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平說話的聲音都放輕了, 聲音小小的害羞的不敢接話,隻道:“娘,小嬰兒剛出生都這麼醜麼?!”
“噓, 彆當著恒子的麵說, 不然他那猴臉得垮了, ”張融融笑道。
張興柱看著這一幕不禁嗬嗬的笑。
張強端了冷到溫的羊奶過來了, 道:“來了, 來了, 煮沸晾涼了。”
“安平抱著, 我來喂。”張融融道:“強子, 你慌什麼?!”
張強也緊張啊, 他也怕剛出生的小嬰兒, 脆弱的跟啥似的, 他不敢喂, 也不敢抱,隻敢眼巴巴的看著,說實話, 這麼小, 喂多了還會嗆著, 他怕把握不住量。
王安平站著不動。
張融融用了小小的像手指一樣大的勺子,弄了點喂他。小嬰兒砸了下嘴,咧了咧, 要哭不哭的樣子。
“先看他吃不吃,”張融融笑道。
小嬰兒結果還是吃了,隻是那表情,很像痛苦麵具。
“嘿,吃羊奶還委屈了一樣, 這小子長大了跟恒子一樣,能表演川劇變臉。”張興柱笑道。
四人都樂了。
嘗到了味道,小嬰兒開始猴急的張口到處找了。
張強鬆了一口氣,肯吃就好。就怕羊奶膻,不肯吃,那就折騰了。還不能餓著嬰兒,到處肯定是手忙腳亂的。
王安和看著這一幕,娘和安平像踱上層光,而他則在陰影裡,像不存在。
這一幕,他不可能融入其中了,再也不可能了。
他呆滯的看著,整個人都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孫氏看他可憐,看這個丈夫由當初的男子漢概當,到現在的木訥呆滯,唯唯諾諾,不禁心疼他不已。人也許都會變的吧。經曆的事太多了,嘗過的苦果太多了,都會變的。變得那麼的自哀自憐。
隻是,這枚苦果,在甜香的果子麵前,更顯得苦澀。
親眼見到了又如何呢?!
隻是對比之下,更痛苦。
“彆看了……”孫氏低聲勸道。
王安和卻像要把這一幕印在腦子裡一樣,目不轉睛。
王浩早在院子裡亂跑,大妮找了不少糕點和果子,雞腿肉乾什麼的給他吃,他邊吃邊玩桃花春花的木馬,各種木製玩具,還有一個院子裡堆的沙堆,裡麵是木製滑滑梯。邊吃邊玩也不咋講究,弄的到處都是,如果以孫氏平時的虎性格,早要追打他了。可是此時此刻,她真的顧不上管這小子了,隻是呆呆的看看丈夫,又看看安平母子,戳心窩子的疼!
陶氏的娘得了信,立即就帶了雞蛋,抓了兩隻肥母雞來瞧女兒了,風風火火的進了門便喜道:“孩子呢,在哪兒呢,我瞧瞧!”
“親家母來抱抱看,在這兒呢。”張融融笑道:“正吃得歡!”
夏氏一看是個小子,頓時喜的見牙不見眼,心中默念女兒總算一舉得子嘍,一時放下雞蛋和母雞,擦了擦手,到底是沒敢抱,道:“……好,好,我這手沒洗,不敢抱,我瞧瞧就行!”
大妮笑道:“嬸子來洗洗手,抱一下便是。”
“誒!”夏氏喜的不成,忙去洗了手臉,這才小心翼翼的抱了過來,道:“咋吃羊奶呢,羊奶哪有人奶好?!”
“她吃著藥呢,不能喂奶,先用羊奶喂著吧,還好這小子不嬌氣,肯吃的很。”張融融笑道。
夏氏這才得知緣故,歎道:“親家姑奶奶疼她,是她的福道。”
若是在彆人家,這是不可能的。一出生,巴不得馬上就喂奶水。
她還見過一家人產婦還奄奄一息的躺著呢,臉色煞白如紙,結果家裡不是人,婆婆拚命的催要喂奶,那丈夫也不是東西,抱著嬰兒,爬到床裡側去了,抱著嬰兒就懟著要喝奶,關鍵是真的沒奶水啊,剛出生啊。
當時夏氏都氣瘋了,她還是一個外人呢,這男人真不是東西,產婦的榻說踩就踩,也不怕踩到產婦的傷口麼?!
真不是東西啊!
如今見女兒如此,家中長輩想的周到,萬事俱全,她真的沒啥可擔心的。心中是高興極了的。因為放心,也就不急著進去看女兒了。
反而抱著小嬰兒愛不釋手了一會,這才問道:“親家姑奶奶,衙門裡的事,我們也聽說了,早上就想來問問,又怕打擾,便忍著沒來,隻是一直聽著外麵的消息……”
“親家母不用擔心,家裡有數呢。”張融融道。
夏氏鬆了一口氣,道:“有數就好,有數就好,我也不多問。我知道親家是有士張的。”
陶氏在裡麵開始喊了,道:“娘,你隻看我兒子,怎麼不進來看看我?!”
夏氏聽她中氣十足的聲音更放心了,便笑道:“哪有我外孫孫香?!瞧你急個啥?!”
“……”陶氏氣抖冷。簡直無語。
院子裡哈哈笑著,夏氏和王安和打了個招呼,也沒多問,隻笑著問好,說來看產婦啊,多謝了。彆的她猜到了點,但也不戳破。
一會兒,李氏的娘朱氏也拎著紅布條條,一籃子雞蛋和兩隻肥母雞來了,道:“這些早備下了,就等著生呢,好歹是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