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陽,你覺得我很像個壞人嗎?”
臨機集團總經理辦公室裡,唐子風放下手裡的電話,沒頭沒腦地向坐在對麵的張建陽問道。
張建陽一愕,隨即怒道:“唐總,誰說你是壞人!你告訴我,我找人去把他收拾了!”
“是曉惠……”
“是曉惠啊,……呃,這丫頭怎麼能這樣說,她肯定是跟唐總你開玩笑吧……”
張建陽的語氣立馬就軟了。於曉惠是臨一機的子弟,當年算是在張建陽手下打過工的,張建陽自然不怕她。但張建陽同時也知道,唐子風和肖文珺兩口子對待於曉惠簡直就像親生的一樣,如果真是於曉惠說了唐子風的壞話,那也是女兒對老爹撒嬌,哪輪得到他這個外人去多嘴。
“不是曉惠說的,是曉惠給我打電話,說她的那個小男朋友看中了一個投資項目,不敢跟我說,怕我插一杠子。你說,這不是把我當壞人了嗎?”唐子風笑嗬嗬地把剛才隻說了一半的話給補齊了。
張建陽忍不住抬手擦了一下頭上的汗,唉,自己又讓這個年輕領導給耍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領導能跟自己開玩笑,說明沒把自己當外人,自己應當覺得高興才是。
想到此,他也換了一張笑臉,說道:“曉惠的男朋友,好像是叫蘇化吧,不是說計算機水平特彆高嗎?他看中什麼投資項目了,居然還怕唐總你插一杠子?這孩子是不是被錢迷了心竅了,唐總你哪是那種人啊。”
“唉,這就叫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唐子風感慨道。
“是啊是啊,現在這種不識好歹的人,也實在是太多了點。”張建陽看了看唐子風的臉色,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唐總,你是說夏振發的事情吧。我覺得,是不是企劃部那邊和他溝通的時候有些話沒說清楚,讓他們誤會了。”
唐子風跟著周衡剛到臨一機的時候,張建陽是臨一機的辦公室副主任,乾的就是侍候領導的工作。這些年,張建陽一路提升,已經當上了臨機集團的副總經理,但察顏觀色的能耐卻一點也沒減。唐子風明麵上是在抱怨蘇化這件事情,但張建陽卻知道,他的感慨是衝著另一件事來的。
兩周前,銷售公司總經理韓偉昌帶回來一個消息,說井南有一家私營機床企業,正在開發一項新技術,與此前明溪理工大學教授歐陽康沒有解決的“大尺寸高硬特殊旋轉曲麵切削”技術頗有一些關聯。
韓偉昌與這家企業的老板夏振發聊過,得知他的企業在這項技術上已經花費了五六年的時間,投入的資金高達兩三千萬。如今技術已經初見雛型,可夏振發的錢也已經花完了,無法再繼續研究下去了。
韓偉昌是搞工藝出身,對於技術是非常敏感的。他與夏振發簡單交流了一番,就知道對方已經做到了什麼程度,以及這項技術目前有多大的價值。韓偉昌知道唐子風一向注重技術開發,對這件事肯定是會有興趣的,於是在回集團開會的時候,便向唐子風說起了此事。
果然,聽完韓偉昌的介紹,唐子風當即下令,讓集團企劃部派人去與夏振發接洽,表示臨機集團有意資助這項技術,請夏振發開出合作條件。
按照唐子風與張建陽等人事先的估計,夏振發對於來自臨機集團的資助,應當是不會拒絕的,唯一的懸念就是他會提出什麼樣的合作條件。當然,作為一種商業談判的技巧,夏振發可能會做出種種矜持的表現,以便抬高自身的談判地位。
對此,唐子風也有過交代,隻要夏振發提出的條件不是太無理,臨機集團都可以接受。說句實在話,唐子風提出與夏振發合作,真沒有多少占對方便宜的想法,更多的都是出於促進國內機床技術進步的願望。
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集團企劃部的人員剛剛向夏振發提出合作意向,就遭到了對方的無情拒絕。對方的態度是如此堅決,完全超出了“欲擒故縱”的限度,絕對不是什麼技巧問題,而是實實在在地不願意與臨機集團合作。
韓偉昌聞訊,以私人身價與夏振發聯係了一次,結果夏振發告訴韓偉昌,自己在尋找資助不假,但臨機集團的資助,他是絕不會接受的。理由也很簡單,臨機集團是機床行業裡的老大,自己這樣一家小型民營機床企業,如果與臨機集團合作,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臨機集團吃得連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