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問我為什麼這麼懂這種情緒……
如果是這樣,那麼染野的策略應當是什麼呢?
另一頭,韓偉昌已經走到了浦江邊,看看左右無人,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在話筒裡等待音響起的時候,他已經把剛才那副驕橫不可一世的表情切換成了十二分的謙恭。
“喂,唐總嗎,我已經和何繼安吃過飯了。”韓偉昌說道。
“嗬嗬,怎麼樣,何繼安點了幾個菜招待你?”電話那頭的唐子風樂嗬嗬地調侃道。
“那小子可摳了,隻點了三個菜,還都是最便宜的,然後還假惺惺地問我要不要再加幾個。我可沒客氣,說這點菜夠誰塞牙縫的,讓服務員又上了三個菜,全是最貴的海鮮。唐總,我跟你說,你是沒在現場看到,何繼安聽到我加的菜,那臉黑得,就像是剛從煤窯裡鑽出來的那樣。”韓偉昌哈哈笑著說。
其實這個橋段是他編出來的,他知道唐子風喜歡聽這樣的段子,也就投其所好了,反正唐子風也不可能找何繼安去對質。
唐子風又豈是容易受騙的人,何繼安請韓偉昌吃飯,用的也是染野的公款,怎麼可能在乎菜貴不貴的問題。不過,韓偉昌的這點小心思,唐子風也不會去揭穿,畢竟對方是為了迎合自己的惡趣味,算是拍領導馬屁,領導在這個時候撂橛子就沒意思了。
咦,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惡趣味呢?
自己難道不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五好青年嗎?
“唐總,讓你猜著了,何繼安的確是來探我的口風的。看起來,染野對於和咱們的競爭,也是很不踏實呢。”
說完笑話,韓偉昌開始說正事了。扯淡要適可而止,不會扯淡的下屬不招上司待見,但如果一個下屬扯起淡來沒完沒了,上司會更討厭他的。
“你是如何做的?”唐子風問。
“一切都照著你的吩咐,往死裡吹,目的就是讓何繼安覺得咱們一無是處,對染野完全構不成威脅。”韓偉昌說道。
原來,早在接到何繼安的申請時,韓偉昌就已經向唐子風做了彙報,請示自己該不該去赴宴,如果去,又該如何表現。
在電話裡,唐子風向韓偉昌通報了一個消息,那就是據他在浦汽的內線透露,浦汽方麵更傾向於選擇染野的設備,隻是在價格上難以承受。浦汽目前的策略是強迫臨機降價,再用臨機的價格來要挾染野,迫使染野降價,最終降到浦汽能夠接受的水平上。
鑒於此,臨機要做的就是一方麵頂住浦汽的降價要求,另一方麵給染野製造一種錯覺,覺得臨機對染野不構成威脅,染野沒有降價競爭的必要。
至於如何能夠讓染野形成這樣的印象,唐子風隻是做了一些原則性的指導,具體的做法,還是得韓偉昌自己去做編劇和導演。
韓偉昌認真分析了何繼安的心理,覺得如果自己示之以弱,何繼安是不會相信的。反之,如果自己在何繼安麵前吹牛,何繼安也會覺得自己是在反其道而行,不相信自己的做作。最後,他決定采用一種尬吹的方式,讓何繼安摸不清他的路數,最終做出錯誤的判斷。
“何繼安不會那麼容易上當的,估計下一步他會到臨河來,找其他人探聽咱們的虛實。”唐子風分析道。
“肯定的。”韓偉昌說,“這老小子一貫都很狡猾,而且被我收拾了幾回以後,也長了教訓,對我不會那麼輕信了。他肯定會到臨河去找人了解情況。唐總,集團這邊要給有關部門下封口令,禁止知情人泄露咱們的真實技術水平。”
“這種事,靠封口令是封不住的。”唐子風說,“如果咱們下了封口令,何繼安了解到這個情況,就更知道咱們的底牌了。我的考慮是,他要打聽,就讓他打聽去,咱們給他提供幾十個不同版本的消息,先把他繞暈了再說。”
“對對,唐總這個辦法好。”韓偉昌連聲附和,“何繼安在行業裡的朋友還是挺多的,咱們也不可能把大家的嘴都封上。乾脆咱們來個不設防,真真假假的消息都透露給他,讓這老東西自己分析去。”
“光這樣還不夠。老韓,你利用一下自己的渠道,編一套說法,就說浦汽想壓供應商的價格,許下了高額的回扣。哪家供應商的銷售員答應把價格降下來,浦汽就會根據降價的幅度給銷售員回扣。
“這個消息,你要想辦法讓染野銷售部的人聽到。何繼安當著銷售部長,我就不信沒有人眼紅他的位置。到時候有人把這件事捅到染野中國公司的領導層去,何繼安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唐子風陰惻惻地說道。
“這也太狠了吧?”
隔著無線電波,唐子風都能聽出韓偉昌笑得很開心。不過,他看不到韓偉昌內心的嘀咕:
論陰險,我老韓是真不如這個小年輕啊!唉,幸好我是唐總的下屬而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