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風接過蘇化的話頭說道:“無人機是有錢人的玩具,所以美國廠家收的也是美國百姓的智商稅。但像機床這種生產設備,相當大的一部分市場是在發展中國家,尤其是在中國。西方國家利用工業裝備收我們的智商稅,收得才算狠呢。
“咱們國家這些年搞鐵路建設,用來加工鐵路鋼軌的銑床,原來必須從意大利進口,一台銑床的價格是300多萬人民幣。去年我們的滕機攻克了這一技術,推出了國產鋼軌銑床,意大利那邊的廠家立馬就宣布銑床降價,一台的報價才100萬人民幣,足足降了2/3。
“銑床依然是那樣的銑床,人家一下子就能砍掉2/3的價格,你們想想看,他們在這之前賺了我們多少倍的利潤?”
“唐總,你們真了不起!”張蓓蓓在一旁向唐子風翹了個大拇指,給了一句廉價的讚揚。
唐子風笑著說:“嫂夫人可誇錯人了,滕機攻克鋼軌銑床的難題,主要功勞是曉惠的。其實那項技術是為軍工開發的,標準比滕機用的要高得多,滕機推出的隻是一個簡化版。”
張蓓蓓看看於曉惠,笑著說:“曉惠了不起,唐總也了不起,曉惠是在唐總的領導下了不起的,所以這個功勞也要算在唐總身上。”
於曉惠衝張蓓蓓撅了一下嘴,說道:“胖嬸才了不起呢,我聽蘇化說,大河無人機能賣得這麼好,主要功勞是胖嬸的。”
一句胖嬸,立馬讓張蓓蓓臉色晴轉陰了,當然,她也隻是假裝不高興而已。她唾了一口,說道:“呸,什麼胖嬸,我這一年多東奔西走,累得都成瘦嬸了。大河無人機賣得好,功勞主要是你們家蘇化的。他開發的產品好,物美價廉,自然就賣得好了。”
梁子樂認真地說:“這倒不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光有產品,沒有好的營銷,產品也是銷售不出去的。現代市場上,產品更新換代速度極快,產品性能的差異已經不是影響銷售的主要因素,營銷的作用越來越大。在這一點上,張姐的貢獻是不可忽略的。”
“的確是這樣。”蘇化點頭說,“我原來覺得自己也算有一點點營銷能力,可是和蓓蓓姐比起來,真是差得太遠了。蓓蓓姐設計的營銷方案,堪稱是天才,大河無人機能夠這麼快打開局麵,蓓蓓姐的貢獻是最大的。”
“你們兩口子,一個叫我胖嬸,一個叫我蓓蓓姐,我都弄不清輩分了。”張蓓蓓笑嗬嗬地挑剔著蘇化和於曉惠的用詞,把關於她的貢獻問題給繞過去了。
蘇化最初決定開無人機公司,就是聽了張蓓蓓的建議。當時因為蘇化自己的資金不夠,張蓓蓓便入了一股,成為無人機公司的創始股東之一。
公司的第一代產品投產之後,銷售一度不太景氣,積壓了不少產品。張蓓蓓索性不管自家的機床維修店,甚至把兩個孩子也交給了寧默看管,自己走南闖北地推銷無人機。她膽子大,也不在乎彆人的白眼,硬著頭皮與大商場、攝影器材店等單位交涉,居然很快就打開了局麵。
蘇化一開始沒覺得張蓓蓓有什麼本事,他與張蓓蓓、寧默夫婦合作,一方麵是因為自己資金不足,需要有一個投資者,另一方麵就是知道寧默與唐子風關係密切,覺得拉上寧默入夥,遇到麻煩的時候唐子風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誰曾想,這位在蘇化眼裡不過是個家庭婦女的合夥人,居然是一個做銷售的好手,做出來的業績比蘇化自己要強得多。蘇化於是也就把銷售全交給了張蓓蓓,自己一心做研發,二人分工明確,配合默契,無人機公司的業務也蒸蒸日上,賺到的利潤早就超過了最初的投入。
唐子風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心裡不免感慨寧默果然是傻人有傻福,路邊上隨便撿個媳婦,居然也如此能乾,寧默可以躺著吃軟飯了。
關於張蓓蓓的話題,大家倒也是點到為止,畢竟相互之間都是很熟悉的朋友了,沒必要一直說這種恭維話。王梓傑接過剛才唐子風的話題,說道:
“子風剛才說的情況,我們也研究過。中國的發展,的確已經對西方國家經濟帶來了明顯的衝擊。這種衝擊的影響,未來還會越來越大。
“90年代的時候,中國的產業結構以勞動密集型為主,出口商品主要是一些襪子、襯衫之類的輕紡產品,與西方國家的產業結構是互補的。
“那時候,西方國家對於中國製造是一種歡迎的態度,因為我們的產品附加值低,用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單純地給西方打工。西方用一架飛機,就能夠換我們幾億件襯衫,他們是樂於見到這種分工模式的。
“進入新世紀以來,咱們除了保持原有的在勞動密集型產業上的優勢之外,在資金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產品方麵也開始發力,這就動了西方的蛋糕了。
“在過去60年裡,西方國家都是憑借他們在技術上的優勢,在國際市場上攫取超額利潤,以維持福利國家的巨額支出。正如子風剛才說的,一台明明隻值100萬的機床,他們可以賣到300萬,這中間的差價,就是西方國家高福利的基礎。
“現在中國產品開始進入這個市場,我看到一個說法,說任何技術隻要在中國實現了突破,中國企業就能夠把這種產品做成白菜價。這樣一來,西方的利潤就大幅度縮水了。這種影響,目前已經能夠看到一些端倪了。西方各國這些年的財政赤字都在迅速增加,出現債務危機的風險已經非常大了。”
“出現債務危機會怎麼樣?”於曉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