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坐吧。”
鄭明元坐在自己的大辦公桌後麵,抬眼看了看由秘書帶進來的唐子風和韓偉昌二人,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坐下。
唐子風道了聲謝,和韓偉昌一道在沙發上坐下。秘書向鄭明元投去一個征詢的目光,在得到鄭明元的首肯後,抄起熱水瓶,分彆給唐子風和韓偉昌各倒了一杯開水,放在他們麵前的茶幾上,接著自己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二人的對麵。
鄭明元待眾人都坐下後,才向唐子風說道:“你們周廠長給我打電話講過這件事情。我在電話裡已經跟他說了,我們目前不考慮從國內采購這台機床,部裡也已經同意我們從國外進口機床的申請了。”
“是的,我們知道這個情況。”唐子風說。
“那麼,你們到我這裡來,又是想談什麼呢?”鄭明元問。
唐子風說:“鄭廠長,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部裡雖然已經同意西重從國外進口一台重型鏜銑床,但西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與國外廠家簽約,所以周廠長覺得我們臨一機可能還有機會。事實上,西重最早就是打算從我們臨一機采購這台重鏜的,隻是因為那時候臨一機內部管理出了一些問題,無力承接這樣的設備,西重才不得不考慮從國外進口的,是這個情況嗎?”
鄭明元說:“並不完全是這樣。的確,我們最早是和臨一機聯係過,畢竟臨一機在重鏜方麵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我們過去也曾經買過一台臨一機的長纓牌落地鏜床,總的來說還是挺不錯的。不過,相比RB、德國、意大利的產品,咱們國產的重鏜性能和質量還是差出一大截的。我們西重承擔的都是國家重點工程的設備,對於加工精度的要求很高,所以在可能的情況下,我們還是更願意從國外引進這台設備。”
“您剛才說‘在可能的情況下’,那麼,是不是存在著一些不可能的因素呢?”唐子風敏銳地問道。
鄭明元微微一愕,隨即淡淡地一笑,說:“小唐助理,你想多了。前一段時間,我們的確是遇到了一些困難。當時,西方國家還在對我們進行製裁,我們引進重鏜的談判進展不太順利。但從去年下半年開始,西方對我們的封鎖解除了,好幾家國外廠商都答應向我們提供重鏜,我們現在隻是在對他們進行比價,估計很快就要簽約了,所以並不存在什麼不可能的因素。”
“可是,鄭廠長,我們的重鏜比國外的重鏜要便宜得多,加工精度方麵也沒有太明顯的差距,從性價比上來說,西重買我們的重鏜應當是更合算的。”唐子風說。
鄭明元說:“我承認你們的產品在價格上有一些優勢,不過這不是我們考慮的重點。為了保證產品質量,我們在設備上多花一點錢還是可以承受的。”
唐子風說:“這可不是多花‘一點’錢的問題。一台進口重鏜起碼是1500萬,而且用的是外彙。而我們提供的重鏜價格可以在1200萬以下,全部是人民幣支付。至少300萬的差價,西重也不考慮嗎?”
鄭明元斷然地搖搖頭,說:“我們目前不可能考慮從臨一機采購。300多萬的差價的確是比較有吸引力,但我們還是要考慮未來的生產需要。如果現在貪圖便宜,未來生產中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鄭廠長,我們……”
唐子風還想做一些努力,但秘書已經從鄭明元那裡得到了暗示。他站起來,走到唐子風麵前,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唐助理,不好意思,鄭廠長這邊還有比較重要的工作,你看咱們今天是不是就到這裡了?”
唐子風向鄭明元看去,發現鄭明元已經低下頭看桌上的文件去了,似乎唐子風和韓偉昌二人是不存在的透明物體。麵對鄭明元的這種渺視,唐子風可一點辦法也沒有。西重的級彆比臨一機還要高半級,就算是周衡親自上門來,鄭明元也可以不給麵子,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唐子風呢。
“唐助理,你看咱們怎麼辦?”
從鄭明元的辦公室出來,韓偉昌向唐子風問道。問罷,他又自作聰明地獻計道:“要不,咱們就像上次對付金車那樣,找找他們的把柄,逼著這個姓鄭的低頭。我聽說,很多企業買國外的設備,都是為了從國外廠家那裡拿好處。有些國外廠家會給咱們這邊的人提供出國旅遊的機會,你說這個鄭明元是不是也拿了人家的好處?”
“老韓,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是不是?”唐子風沒好氣地斥道,“上次是金車欠了咱們的錢,他們理虧在先,我們做得過分一點,說出去也還占著理。現在人家西重想從國外買一台設備,不想用咱們臨一機的產品,這有什麼錯?咱們為了拉業務,還像上次那樣去搜集人家的把柄,真以為人家的保衛處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