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說不定真有選他們家的,大家還是很崇拜韓國的。”趙興旺說著泄氣話。
寧默說:“要的就是這樣啊。你們想想看,如果客戶買了一台韓國的磨床,又買了一台你們的磨床,最後發現你們的磨床不但更便宜,而且質量還比韓國的好,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以後就會專門選我們的產品了。”趙興根信口答道,說罷,他忽然又笑了起來,說道:“不對不對,他們這時候會想起還是你們臨一機的產品好,這相當於是讓客戶交了學費,最後又回到你們那裡去了。”
“不光是我們臨一機,也包括你們龍機。我哥們說了,中國的機床市場,隻能讓中國人自己的企業來占。我們臨一機是國營骨乾企業,我們的目標是搞中高端機床,低端市場還得靠你們來撐。”寧默誇誇其談。
這些話都是唐子風交代過他的,當然,唐子風的原意是讓他委婉地說出來,但胖子哪懂什麼叫委婉,他覺得趙家兄弟都是爽快人,自然也就不繞彎子了。
寧默的話,聽起來夠紮心的,但趙家兄弟也沒轍,誰讓人家是臨一機呢?他們倆還想起自己曾經兩次見識了臨一機刨坑的能力。一次是想仿造臨一機的打包機,結果人家在報紙上放了點煙霧,就把自己帶到坑裡去了。另外一次則是木雕機床的事情,他們在坑邊上轉了轉,自己是沒掉下去,但中關村配套市場裡是有人落坑的,也不知道那兩位仁兄從坑裡爬出來沒有。
如今,是他們第三次見到臨一機的坑,隻是這一次他們從被坑的對象,變成了坑人的幫凶。趙興根久在商海,知道其中的凶險。照著寧默跟他們說的方案,他們要一邊吊著東垣,讓東垣不斷開拓,另一邊則順著東垣開拓出來的道路,不斷地搶東垣的市場,順便還要擠壓一下它的利潤。
企業經營本身是有成本的,賬麵上的毛利並不代表實際的利潤。像東垣這種外資企業,成本壓力更大,如果被龍機逼著打價格戰,利潤空間受到壓縮,總體上就要陷入虧損了。但從企業領導人,也就是李太宇的角度來看,東垣似乎一直都有機會,業務也正在增長,所以必然會存著“再等一等”的心態,最終把僅有的那點血全部放光。
這得是多大的仇啊!
趙興根忍不住替李太宇點了支蠟,同時在心裡記下了一個名字:我哥們……
有時間一定要再套套這個胖子的話,看看他那哥們是何許人也,未來如果遇見,自己二話不說先跪為敬。
“我哥們還有一個建議。”寧默又開口了,打頭的依然是那個主語:我哥們。
“他說,你們仿造出東垣的磨床以後,就可以跟東垣商量提高代工費的問題。你們可以威脅東垣,說如果它不提高代工費,你們就寧可去仿造它的磨床。你們還可以說,是因為彆的廠子到你們這裡花高薪挖工人,你們不得不給工人加工資。”
“夠狠!”趙興根由衷地讚了一句。響鼓不用重錘,寧默提示到這個程度,趙興根能不知道怎麼做嗎?
龍機一邊給東垣代工,一邊自己仿東垣的產品,這肯定是說不過去的。所以龍機需要另外掛一塊牌子,比如叫東湖機械廠,或者龍垣機械廠啥的,作為東垣的競爭對手。在競爭壓力下,東垣對龍機應當會更加依賴,這就是龍機向東垣要求漲價的基礎。
一邊是提高代工費,另一邊是迫使東垣降價,這就是雙重的放血了,東垣想不涼都難啊。
“最後一個問題,王總監知道這件事嗎?”趙興根問道。
寧默搖頭說:“他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了。他就算知道,也會裝作不知道,趙哥覺得是不是這樣?”
“沒錯沒錯,老王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的。”
“還有,這件事臨一機也不知情,我隻是來賺點辛苦費的。”
“沒問題,一套數控係統加功能部件,我給老弟你500塊的提成,怎麼樣?”
“多了多了,給個480就好,聽起來更吉利嘛。”
“來來來,寧老弟,咱們吹一個……”
“吹就吹,我胖子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