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憐在看鏡子中的自己。
在失去係統之後, 曾經令她驕傲的美貌已經不再有光彩加成。鏡子中的女人看上去憔悴而粗糙, 和之前的她比, 仿佛突然老了好幾歲;皮膚黯淡,眼底烏黑,甚至眼角都攀上了細紋。更可悲的是, 她的臉側, 下巴,如同胎記一般, 突兀出現的惡心的紅痕。
——那是柳竹安碰過的地方,燒灼感聽過後,她的臉上就烙下了引人注目的指痕。
白梓憐恨得要死,卻無可奈何。
她從來都是靠著彆人的, 靠著係統的光環,靠著男人對她的好;而現在她失去了係統,失去了鄭涵初的寵溺, 失去了程安煜的喜歡, 失去了高昂義的欣賞,甚至還未曾見過男主角沈奕言。
她又一次一敗塗地,甚至比上一次還要淒慘,還要痛苦。
都是……都是……都是柳竹安和沈奕辰的錯!
為什麼他們不去死?沈奕辰不是早就該死了嗎!?柳竹安不是一心想要自殺嗎?為什麼他們還活著?為什麼要礙她的事?
我恨啊!
那一天,白梓憐在山城市恍惚了一夜。
她不甘心就這樣淪落這樣放棄。可她思來想去, 竟然倉皇地發現,現在沒有對她表現出厭惡感的,隻有魏賢熙一個人了。
魏賢熙是個瘋子。
她之前不知道, 甚至很多很多人都不知道,但這一次白梓憐知道了。她本來不打算再招惹魏賢熙,但她現在彆無選擇。
兩個月前的那天淩晨,她用顫抖的手播出了那個號碼,對麵竟然很快就接通了。
白梓憐咬著唇,眼中滿是瘋癲與不甘:
“……是我。”
話筒那頭沒有應答,安靜得好像是個幽靈電話。
但白梓憐知道他在聽。
她說:“我答應你。你說的條件我都答應你。”
這次聽得清呼吸聲了。
那道沙啞的男聲開了口:
“不後悔?”
白梓憐咬牙切齒:“不後悔。”
可現在,白梓憐後悔了。
魏賢熙是個瘋子,他不單單是“魏賢熙”一個“人”,除了對外的“魏賢熙”這個身份與名字,他還是“魏小熙”,一個任性的瘋女人。
魏賢熙本人在這幾重性格中切換,每天都靠著占卜的結果決定自己的人格。
……跟玩兒似的。
可就算這樣,白梓憐也要留在這裡。
因為魏賢熙身邊不會有第二個女人,她還有機會;
因為魏賢熙幾乎可以滿足她的一切要求,除了自由。
雖然也是有代價的。
白梓憐取出化妝品,將臉上的瑕疵一點一點遮掩掉,突出自己柔美的五官,而後對著鏡子,扯出一個僵硬的冷笑。
她的門被敲響:
“白梓憐,小姐還有半個小時到家。”
白梓憐深呼吸,塗白的臉上扭曲出一個假裝甜蜜的微笑。
“……我知道了。”
她站起來,在這個仿佛是玩具屋的房間裡取出昨天魏小熙選好的裙子,華麗的哥特式連衣裙,層層疊疊的黑色蕾絲,黑得白梓憐快要不能呼吸。
她努力讓自己笑出來,打開燈,將擺出來的東西一一收納回櫃子裡,再坐到畫架前,擺出正在繪畫的姿勢,而畫板上的圖卻是早早就繪製好的,魏小熙的半身像。
門被推開。
黑西裝的長發男人站在門口,哢嚓照了張照片。
“彆動了,”男人道,“設備已經打開,小姐回來會檢查。”
白梓憐露出一個楚楚可憐的表情:“……我知道的。”
長發男人:“彆動!做表情也不行!”
白梓憐:“……”
又是將近半個小時不能動。
絕望了。
***
山田市機場的VIP停車場。
四個人。
柳竹安:“我有車。”
沈奕辰:“我有車。”
鄭涵初:“……”
魏賢熙:“我不管!你們都坐我的車!”
一輛車。
魏賢熙:“我要和小帥哥坐在一起!沈奕辰你坐副駕駛去!”
沈奕辰:“不。”
魏賢熙:“我不想看到你的臉,不然你去開車讓小紅出來,反正我要和小帥哥坐!啊呀沈奕辰你讓開你好煩的!”
沈奕辰依舊隔絕在柳竹安和魏賢熙中間:“不。”
魏賢熙鼓著臉,怎麼看都是年輕漂亮的少女。他氣呼呼地,手指抽動,想要動手又覺得沒那個必要,忍住了。
他瞪了鄭涵初一眼:“那小初你去把沈奕辰弄走,我不請他吃飯了,我不要看他的撲克臉。”
鄭涵初:“……”
柳竹安二話不說,直接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施施然地坐進去。
她跟染了一頭紅發的壯漢司機點點頭,係好安全帶:“你們慢慢定。”
鄭涵初:“……”
沈奕辰:“……”
魏賢熙:“……嚶。”
司機染了頭時尚的紅發,不過麵向卻老實得很。他也衝柳竹安點點頭,憨憨地笑一下。
十秒後,三個大男人坐進了後座。鄭涵初被沈奕辰跟魏賢熙夾在中間,那麼大一坨,憋憋屈屈的,簡直頭疼得想跳車。
他放空了目光。
我到底為什麼要來山田市?
我為什麼不在家裡享受莉莉的貓貓拳服務,想不開來了山田?
我到底為了什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