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有點門路的太監都知道,攝政王厭惡戲子,偏偏他們陛下喜歡,還把天南海北的戲班請進宮。
攝政王是誰?大楚實際上的掌權者,生殺予奪,不容置情。
第一眼見他的人,因其容貌驚為天人,無不失語,但沒人敢看第二眼,生怕攝政王一皺眉,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楚昭遊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
他覺得自己的姿勢有點奇怪,身體半跪半歪,腦門磕在地上,微微張開眼,一座華麗的仿古戲台出現在眼前。
他不是在大劇院裡麼?
手指才一動,旁邊的一人便按住了他,氣聲道:“青姐,彆說話。”
青姐?
姐?
楚昭遊寒毛倒豎,他目光迅速遊走一圈,發現這戲台不是仿古,那宮牆、那屋瓦……特麼都是真的!
那一聲“攝政王”他也聽到了,瞬間如遭雷劈,僵硬地宛若木頭。
是他三小時前剛耳聞的那個攝政王嗎?
在場人的反應不是假的,那種百八十號人大氣不敢喘的沉悶,仿佛行刑場上的死囚,腦門枕在鍘刀下,血液未死先涼的絕望感,不是任何一個劇組能演出來的。
那青姐也是真的麼?
在眾人噤若寒蟬,戰戰兢兢時,楚昭遊顧不得其他,在背向外人的角度,心裡道了聲“冒犯”,視死如歸地把手伸向胸前。
男的。
楚昭遊繃緊的神經鬆了一點點。
但他很快就被絕望的氣氛感染了,攝政王要人三更死,閻王不敢留人到五更。
都要死了,以男兒身還是女兒身,有差彆嗎?
時間被拉扯地無限長,楚昭遊兢兢業業地裝著死屍,他心裡有一點僥幸,也許這是夢也說不定。一動不能動的,一看就是鬼壓床。
從小情侶的話語間判斷,攝政王的人設中並沒有濫殺無辜這一項。他有預感,這個身體不止是花旦,最好他能裝死躲過這一次和攝政王的正麵交鋒。
蕭蘅的目光在那位以彆扭姿勢躺在地上的花旦停留了一瞬。那一霎那,全部人都為這個倒黴花旦哀悼,什麼時候出事故不好,非趕到攝政王麵前,這下沒死也離死不遠了。
楚昭遊一動不動,感覺自己後背被用目光淩遲了一遍,憋出一身冷汗。
他背對眾人,食指輕輕勾起衣袖一看,明晃晃一抹明黃色的裡衣!
真的是傀儡皇帝!
霎那間,小情侶說的所有人設自動浮現在他眼前——男寵、傀儡、軟禁……
三個詞變來變去,像赤色符咒一樣籠住了楚昭遊,而它們的共同執行者——攝政王,正站在離他不到十米處,並處於盛怒之中。
他這個傀儡皇帝,在四十萬字被關進皇陵禁閉,於朝廷沒掀起一點波瀾。他不清楚文章進行到哪裡,萬一此處就是第四十萬字,攝政王發現他好好的皇帝不當,一怒之下,把他——
楚昭遊連忙刹車,繼續裝死。
有眼色的太監飛快解釋:“稟王爺,地上的是戲班的花旦,剛一上場就磕到腦袋,生死不知。”
蠢貨——楚昭遊感覺到攝政王的目光裡多了赤、裸裸的鄙視。
腦海閃過一幕幕久遠的記憶,蕭蘅閉了閉眼,沒再看這不成氣候的戲班子,幾步邁出清輝殿。
待攝政王走遠,鵪鶉似的太監終於直起腰,掃視一眼全場:“攝政王饒你們一命,還不快滾!”
“謝大人饒命、謝大人饒命!”
戲班屁滾尿流地跑了,順著禁衛軍不客氣的指引,一溜煙滾向宮門。
烏煙瘴氣。
禁衛軍心裡想,攝政王不喜戲子是有道理的。
楚昭遊裹挾在裡麵,慌慌張張地跟著跑。
慘,真慘,明明是皇帝請來的戲班,攝政王說讓滾就滾。
但再慘都沒有當男寵慘。
楚昭遊想起那女生說的“證據”——攝政王每隔一月就堂而皇之地踏進皇帝寢宮,一整晚不出來,第二天皇帝都沒能上朝。
簡直逼良為娼令人發指!
我怎麼能受這種委屈!
我這麼金貴,這輩子都不可能躺平給彆人日的,特彆是這種陰晴不定的攝政王,八成有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楚昭遊心裡吐槽刷屏,一馬當先跑得比誰都快。
他衝在前頭,忽覺不對,他現在是個受傷的花旦,女的,跑太快惹人懷疑,於是戰略性放慢腳步。
他想起什麼,忽而轉頭,看見一個衣服和他相似的花旦,從戲台後麵出來,神色慌張的融入隊伍裡。
剛才有人叫他“青姐”,說明原主很可能是私自頂替了人家戲班的花旦。
既然真正的花旦也跟著跑出來了,他就安心跑路了。
幸好這臉上粉厚,人心惶惶大家都顧著出宮,沒人注意到戲班裡多了一個花旦。
禁衛軍知道攝政王的厭惡,簡直是拿著刀在後麵趕,楚昭遊麵上慌裡慌張地,一口氣衝出了皇宮。
這位攝政王,相信沒有皇帝,您一定可以把江山治理得更好。
那——朕先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存稿的時候,咱們中午十二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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