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讓你覺得生疏了?
尤瑋瞬間抬起眸子,對上顧丞的目光。
尤瑋笑了。
她是真的覺得好笑,笑這個男人踏踏實實的裝逼,笑這個男人隨隨便便就問出了最在意的問題。
然後,她說了一句連自己都覺得驚訝的話:“就算真是這樣,當事人心裡不應該有點數麼?”
婁小軒愣了,她完全沒想到尤瑋正麵迎接。
顧丞卻勾起了唇角,進而淡定從容的接了一句:“四年來音信全無,是我的錯,如今突然回來,也難怪你們和我有了隔膜。”
婁小軒立刻說:“不是的,顧丞哥,你彆多心,咱們多聚聚,就又和以前一樣了。”
婁小軒又看向尤瑋:“你說呢,尤瑋,有些事過了就過了,不要計較了才會快樂啊!”
這可真是尤瑋今天聽到最好笑的一句話。
計較和比較,一向是婁小軒的專長。
尤瑋卻輕描淡寫的應了:“哦,是啊,以後就多聚聚,把關係找補回來,知錯就改,就還是朋友。”
四人小聚的事就這樣敲定了。
雖然尤瑋答應的比婁小軒預計的還要痛快,她覺得奇怪,卻也沒多糾結,見目的達成很快起身離開。
尤瑋也沒浪費時間,等婁小軒一走,就提到田芳的事。
“行政部的田芳,你的人了解過麼?”
顧丞沒接這個茬兒,隻是靠著沙發,維持著剛才的坐姿,問她:“你剛才說知錯就改。我做錯了什麼?”
尤瑋笑道:“我怕要是列舉了顧先生過去的十大罪狀,你會讓我整個行政部陪葬。我今天找你,隻想聊田芳的事。如果你們還沒找到下一個要開除的配額,這個人頭我就親自送。不過,我隻能保證田芳離開我的部門,她會不會離開酒店,要看她的本事。”
顧丞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品了幾秒,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抓了個內鬼?”
“這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張媛的事引起內部不滿,她也不會趁機在裡麵和稀泥,讓我抓了現行。”
顧丞低聲笑了,喉結滾動著。
待笑聲落地,他忽然說:“我生日快到了。”
尤瑋一頓:“哦,恭喜。”
哪有生日說恭喜的?又不是結婚生子。
顧丞笑意漸斂,淡淡提醒她:“你剛才說要感謝我。”
尤瑋:“自己開口要生日禮物,你覺得合適麼?”
顧丞反問:“我不該要麼,你搞砸過我的生日。”
尤瑋又是一頓,趁機把話說清楚:“好,那件事我認,禮物我也補。但我希望田芳的事,能就這麼定了。”
話落,尤瑋又看了下手機:“我還有事,就不耽誤你了。”
尤瑋轉身就往門口去。
隻是剛來到大門前,手臂就被人從後麵拉住。
尤瑋有些詫異,回過頭時,剛好迎上顧丞的眸子。
他眼底沒什麼情緒,漆黑,深邃。
他也沒有多廢話,順勢將一個紙盒塞進她手心。
尤瑋低頭一看,說:“你給我頭疼藥做什麼,我今天吃過……”
那“了”字還沒吐出來,尤瑋就愣了。
她下意識抬頭。
顧丞看出來她頭疼了?
顧丞麵色平淡:“那就留著明天吃,如果不合口味,也可以扔掉。”
……
尤瑋離開套房,就坐電梯直奔行政部所在樓層。
那短短十幾秒,她是在愣神,也是在回憶。
四年前,她的確搞砸了顧丞的生日,但光是靠她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辦到的,他自己也是活該。
***
四年前,夏末
黑曆史No.3
……
婁小軒和崔振交往後,婁副總給顧丞下了指示,讓他先保護好婁小軒,暗中觀察,如果發覺這個男人心術不正,就立刻拆散兩人。
同樣的指示,顧丞過去接過不下十次,他接連破壞了婁小軒的每一次“初戀”,早已是熟練工種了。
婁小軒每次失戀都會傷心幾天,然後自動痊愈,又恢複成和以前一樣。
她抽離的很快,而且有幾次,顧丞十分確定,婁小軒是明知道他在做手腳,還故意配合,顯然是她自己也想踹開當時的男人。
顧丞不得不說,比起那些前任,崔圳實在太嫩。
直到尤瑋出現。
顧丞的身體裡好像有某處細胞被突然激活了一樣,第一次覺得這事有趣了。
尤瑋幾次破壞婁小軒和崔圳,都沒得手,顧丞本著要保護婁小軒的原則,幾次都讓尤瑋氣的跳腳。
但俗話說的好,驕兵必敗,顧丞也沒能免俗,很快就在這事上栽了跟頭。
事發那天,是他生日。
他一早上醒來就覺得身體沉重,有要傷風感冒的預感。
自從他父親出事後,顧丞每年的生日都是一個人默默的過,沒有特彆的慶祝儀式,今年卻被婁小軒拿出來當了借口,說要幫他慶祝,還說要叫上崔圳和尤瑋一起來熱鬨。
顧丞想拒絕,卻一個字都沒說。
尤瑋有多不樂意來,全都掛在臉上了。
婁小軒還利用這件事製造了她和崔圳獨處的機會,趁尤瑋不注意就一起消失不見了。
尤瑋找不到崔圳,就遷怒於顧丞:“連自己的生日都可以奉獻出來供人利用,你還真是一條忠心的看門狗。”
顧丞沒說話,隻是站在那裡看著尤瑋。
尤瑋還是第一次見到顧丞沒有回嘴,氣焰也囂張起來:“明明是個窮小子,無父無母,寄人籬下,卻整日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自命不凡,狗眼看人低。”
她幾乎把這輩子最毒的話都說完了。
尤瑋:“哦對了,我也找人調查了你。你父親原本是你學校裡的數學老師,補習的時候被你的女同學汙蔑非禮,名譽掃地,連你都抬不起頭來做人。你父親工作丟了,整日酗酒,直到連自己的命都賠進去了,你才有了翻身的機會,巴結上婁家這塊肥肉。婁副總養你就像是養一條狗,讓你保護婁小軒,你就保護,哪怕婁小軒做錯事,你都能粉飾太平。可是也因為你的保護,婁小軒變得越來越作,你這樣根本就是在害她!嗬,我不相信這些也是婁副總的授意,你這麼陽奉陰違,圖什麼?”
聽到這裡,顧丞緩緩靠向身後的牆壁。
他時刻都記著他用自己的人生和自由,和婁副總做的交換。
婁副總給他平步青雲的機會,而他求得則是有朝一日,把自己的自由拿回來。
這是一條很漫長,也很辛苦的路。
他從沒想過會在這條路上遇到尤瑋。
顧丞慢吞吞的說:“婁小軒背負著家族期待,可我對她沒有,婁家對我也沒有,我變成什麼樣,沒人關心,婁小軒變成什麼樣,也與我無關。我能做的就是,在她父親親口說出不再需要我的時候,選擇離開。至於婁小軒,她作死也作的很快樂啊,唯一影響的,不過就是你對崔圳那種廉價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