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 36(1 / 2)

尤瑋領悟了這番深意, 沒有急著回答, 隻是笑著反問:“如果我告訴秦總,我從沒想過這麼遠,恐怕秦總會認為我沒有身為一個管理者應有的野心和企圖心吧?”

秦輝“嗬嗬”笑出聲, 喝了口酒, 不答。

顧丞這時看向尤瑋, 目光深沉, 卻不見任何情緒。

尤瑋說道:“剛好, 這兩樣東西我都有,秦總的問題,我也考慮過。”

秦輝:“洗耳恭聽。”

尤瑋:“其實說到改革, 無論當權者如何考量, 都會直接作用於底下人。對於底下人來說, 改革無外乎就是‘善法’和‘惡法’之分, 自己是受益了還是損益了。我的理解就是,我們擬定善法,用善法來淘汰情節惡劣、濫竽充數、不思進取, 隻想混日子占便宜的惡劣員工,而不是用惡法來懲罰積極進取、努力實乾的優質員工。如果方法沒有找對, 就是在做惡事,是在縱容惡人,到時候再要求那些勤勤懇懇的員工們反過來包容、理解, 勢必要出亂子。底下的人損益了, 上頭的人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無論我身處哪個部門, 還是兩者兼顧,我都會本著這樣的理解去做事,不敢說能完美地做到不偏不倚,但最低限度,也不會為一己私欲,拿上百號員工的前途做嫁衣。萬一將來上頭問責起來,我豈不是會成為遊街示眾、死無全屍的第一人?”

這話前半段慷慨激昂,尤瑋把自己說的大公無私、隻為人民服務,後半段卻透露出是因為想到後果,才不敢胡作非為的本心。

但是作為聽客們,卻覺得這樣更有說服力。

不僅考慮大局,也要學會自保,這才是人。

……

這些話聽在顧丞耳裡,他不由得想起了婁副總在讓他找尤瑋合作的初期,婁副總說過的一番評價。

婁副總說:“其實如果是智商上的較量,尤瑋未必能贏小軒。但有一點,小軒比不過她——就是誅心。小軒不懂人心,也不在乎彆人的想法,所以無論她多聰明,勁兒都用不在點子上,不管是收買人心,還是攻心為上,尤瑋總能比她做的漂亮一點。”

自古以來,人類曆史上但凡是基因溫順、不爭不搶的種族,都已經被滅的七七八八,餘下的都是“好戰”的,從骨子裡就透著“上進”的基因。

俗話說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要安於生活的現狀,勢必就要在將來支付巨額代價。

婁副總當初也是衡量很久,他知道要培養出一個有殺傷力的前鋒,光靠一味地“善良”和“努力”是做不到的,起碼他這輩子沒見過也沒聽過隻有這樣兩種特質的人,可以勵誌到管理層的位子上去。

尤瑋之所以成為婁副總的首選,一是她骨子裡的那股子韌勁兒,一是因為她非常了解人性裡的假惡醜。

了解,並不是為了拿來當武器,而是為了自保,以及當敵人出招時,自己能洞悉其中的陷阱,這才能見招拆招。

試問,一個不了解人性假惡醜的人,又如何能在猛獸四伏的管理層生存下去呢?

婁副總還告訴顧丞,他之所以讓顧丞去和尤瑋牽線合作,是因為顧丞不是一個輕易會動搖的人,心裡足夠硬,也足夠軟,而且知道如何運用,這樣才不會被尤瑋那樣懂人心的女人,用軟硬兼施的方式把他輕易瓦解。

後來,在美國做“酒店醫生”帶團隊的經曆,也讓顧丞明白了另一件事——不要輕易探測一個女人或是男人的心,與其花那個心思,還不如讓對方來探測自己的。

對手戲要有來有往才能長久。

***

一頓晚飯吃的七七八八,四人離開餐桌,又轉到偏廳。

這次的話題沒有飯桌上那麼隆重,不過就是閒話家常。

兩個男人在聊煙酒,兩個女人在聊名牌。

直到秦輝的手機響起,他去書房接電話。

程琳琳也暫時告辭,說要親自去廚房看看燉的燕窩。

兩人相繼離開,偏廳裡陷入短暫的沉默。

尤瑋放下水杯,看向顧丞。

他也剛好站起身,順手拉住她的手。

尤瑋跟著他一路走向敞開的落地廳門,門外是綠蔭和庭院景觀,但此時是黑天,隻能憑借四周的光亮看到一點精致,遠處的風景隻有點點星光。

風迎麵吹來,尤瑋覺得皮膚上的燥熱舒服多了,雖然有底妝蓋著,可酒精揮發時引起的症狀,卻一點都不好受,她剛才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但是吹了一小會兒,顧丞還是握著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背對風口。

顧丞說:“差不多了,進去吧。”

尤瑋沒進屋,而是選擇站到顧丞的另一邊,借助他的身軀去擋住大部分的風。

顧丞斜睨著她的動作。

尤瑋笑著說:“這樣就行了,反正你又不怕吹。”

顧丞沒接茬兒,隻是看著黑壓壓的遠方。

直到尤瑋問道:“我很好奇,今天的安排是你的蓄謀已久,還是臨時起意,因為我告訴你葉倫提出了合作條件,你才帶我來?”

顧丞又斜了她一眼:“如果臨時起意,秦輝會這樣配合我?安排這樣一次私人聚會,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搞定的。”

尤瑋歪著頭,眨了眨眼:“我知道啊,但是你也可以選擇不帶我來啊。你帶我過來,介紹我們認識,難道這裡麵就沒有一丟丟來自葉倫的刺激?”

顧丞挑了挑眉,嗤笑著:“那個白癡能刺激我?”

尤瑋安靜了兩秒,隨即非常認真、中肯的說:“他還真不是白癡,他很聰明,城府也很深。”

顧丞不說話了,眼睛也眯了起來。

尤瑋轉而又道:“我隻是客觀評價。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顧丞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說:“不是臨時起意,是蓄謀已久,隻是不想那麼早告訴你。”

尤瑋:“哦,這答案和我預料的一樣。”

顧丞:“那你還問?”

尤瑋:“我自己想的,和聽你出來的,感受不一樣啊!”

顧丞竟然詞窮了。

尤瑋這時又做了一個假設:“咦,你說要是我昨天答應了葉倫的條件,但我不告訴你,我就腳踏兩隻船,陽奉陰違,左右逢源,你也拿我沒辦法啊,是吧?”

顧丞目光裡透出一點不屑:“你以為這事能瞞多久?”

尤瑋問:“如果被發現了,我會死的很慘麼?”

顧丞:“會,非常慘。”

尤瑋笑了,抬手撥開拂過麵頰的碎發,又攏了攏薄外套。

顧丞伸出手將她攏到身前:“走吧,進屋了。”

……

這時,不遠處的大門口傳來一陣動靜。

有人按了門鈴。

兩人一起看過去,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從戶外看到大門口的方向。

管家開了門,門燈是亮著的,台階上站著衣著考究的一男一女,前來拜訪。

隻是這個時間來拜訪,要麼就是來晚了,要麼就是不速之客。

尤瑋問顧丞:“這次聚會不就咱們四個人麼?”

顧丞也是微微皺起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