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 52(2 / 2)

方副總又是一愣,說不出話了。

他不是詞窮,而是忽然意識到,尤瑋是在給他下套,按照尤瑋的邏輯去推想,他的嫌疑的確更大,而且他這麼著急的潑臟水,就會顯得更有問題。

所以方副總一下子閉了嘴,漲紅臉。

這時,張立民掃過來一眼,方副總看到了,立刻坐了下去。

……

張立民笑著看了尤瑋一眼,說:“尤經理啊,你也不用這麼激動,方副總好歹是你的上級,你這麼頂撞他,用來自證自己的清白,也沒必要嘛。清者自清,你隻要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們自然會為你討個說法的。”

尤瑋也回了一個微笑:“清者自清,那是對智者而言,相信謠言以及被輿論牽著想象力走的人,是智障。我從不浪費時間跟智障自證清白。再說,清白本來就在,不需要自證,我現在隻說事實。如果是我因為貪圖婁副總的位子,我不會用這樣的方法,萬一我沒有氣著婁副總,就是直接得罪我的直屬領導。這麼顯而易見的道理,竟然還需要我在各位領導麵前用這麼直白的方式說出來,連我都感到很驚訝。按照論壇上那個樓主的邏輯,就是我氣著婁副總,把他整到醫院,然後再找人躲在暗處拍我的照片,公布此事。大家難道不覺得哪裡不對麼?再反過來看,如果那個人不是我安排的,他又是怎麼事先得知我一定能氣倒婁副總呢?正反邏輯都說不通啊。”

尤瑋把邏輯擺了出來,有的高層已經開始點頭。

可張立民並沒有上當,如果跟著尤瑋的思路走,很快就會被繞進去。

張立民隻是說:“尤經理,現在不是繞邏輯的時候,你要說事實。”

嗬嗬,等的就是你這句“你要說事實”。

尤瑋道:“事實就是,我一個中級管理者遭人陷害,被抹黑名譽,耀威集團的管理層第一時間考慮的不是力證中級管理者的名譽,儘快進行危機處理,平息外界謠言,反而調轉槍頭讓遭到陷害的管理者自證清白。這件事傳揚出去,隻會得出兩種結論,第一,耀威集團管理層內部勾心鬥角,彼此之間不信任,巴不得多出點天災人禍落在對手身上,好幫自己肅清敵人,鏟除異己,第二,耀威集團的中級管理者竟然有道德汙點,那麼是不是在選拔人才的時候就有問題呢?一個樹長得再高大,隻要樹心中空,從內部腐化,這時隻要來一股巨風就可以將它摧毀。請問各位,你們是否要借此證明耀威集團就是這樣外強中乾的大樹呢?”

……

到此,張立民不再和尤瑋爭辯。

尤瑋說的事實,在張立民眼中看來,無疑就是轉移視線,模糊重點,她就是要將事情說的嚴重,誇大其詞,把影響力上升到撼動整個集團的高度,才能給自己脫罪。

所以張立民的選擇是轉過頭,看向始終未曾發一言的顧丞。

顧丞也剛好看向張立民,挑起眉梢。

張立民說:“顧總,剛才尤經理的話你可是都聽到了,她的個人問題現在要牽扯到整個集團了,這樣的事我們還是第一次經曆,沒經驗,不知道顧總過去檢查其他酒店時遇沒遇到過,都是怎麼處理判斷的?還請你給點意見。”

站在張立民的角度,他是絕不會因為一個岌岌可危的中級管理層而得罪高層的,所以便以己度人的判定,顧丞會在這時送個順水人情,踢走尤瑋。

顧丞微微一笑,眼神不著痕跡的掃過尤瑋,仿佛隻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然後又看向這時紛紛把目光投過來的其它高層。

接著,顧丞便說了一番完全超乎張立民想象的話:“就我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看,尤經理前半段發言,已經勉強證明了自身清白,如果這件事是她做的,太過愚蠢,而相信這件事實她做的人,就更愚蠢。至於她後半段發言,也大體上點到了這件事對耀威集團的危害。這件事往小了說,是個人之爭,往大了說,影響的是整個集團的形象。但尤經理站的不夠高,看得不夠遠,所以她點出來的也隻是很粗淺的一層,而我看到這件事的影響,遠比她提到的要更深。”

聽到這話,張立民先是皺了下眉,進而笑了:“不會吧,有這麼嚴重嗎?顧總可不要被有些人的危言聳聽帶走思路啊。”

張立民這是在暗示,也是在警告顧丞。

顧丞卻隻是定定的看了張立民一眼,轉頭看向秦輝。

秦輝也看了過來。

顧丞說:“秦總,以我的看法,現在這件事之所以把大家都繞了進去,關鍵還是因為所有人都在猜婁副總是怎麼出事的,是意外還是人為。把精力花在這裡根本就是庸人自擾,這不是一個酒店管理者應該做的事,目前真正該遠慮的是集團改革。”

此言一出,所有高層們紛紛點頭,更小聲議論起來。

大家又不是私家偵探,更不是警察,可不能因為這件事本末倒置。

這時,秦輝問:“那顧總覺得,這件事會影響到下一步改革?”

顧丞笑道:“其實耀威是否要基於寧殺錯不放過的理由辭退尤經理,站在我一個檢查者的角度,是並不在乎的。耀威換一個人管理行政部,那麼我就換一個人監督檢查,我的工作方式和工作難度沒有變化。隻不過我既然拿了這份酬勞,就有義務為耀威考慮以後。如果耀威要這樣做,就現階段我就可以很肯定地告訴秦總,我看到的兩個嚴重後果。”

秦輝麵色一正,說:“顧總請說。”

顧丞:“第一,這件事隻能證明,耀威選拔和辭退人才是以聖人的標準,這個人必須做到讓所有人不起疑心,稍有風吹草動她就不夠格,顯然,耀威選人不是針對這個人的工作能力和給下屬以及客戶們帶來的信任感為依據,下一個無論是誰坐上來接替尤經理,這個人恐怕隻會擔驚受怕,擔心將來酒店也會這麼對他,那麼信任感何談建立呢?大家你猜我猜互相猜,隻會讓猜忌變成寄生蟲。”

“第二,我假設婁副總這件事的確是人為,那麼這人已經成功的讓耀威起了內訌,這件事最終危害的絕不是婁副總和尤經理個人的安危,而是整個酒店。連這麼點小事都處理不好的耀威,何談改革?這樣的結果實在讓人堪憂啊。我身為監督檢查者,將來結束檢查工作,在管理和選拔人才這部分的評分,恐怕也不會給太高。”

話說到此,顧丞已經點名了嚴重性,而且比尤瑋提到的更致命,他自然沒必要再往下說,更不需要替尤瑋說一句話,他隻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輕描淡寫的踩中要害,踩完了抽身即可。

顧丞接著站起身,一邊扣上西裝外套的紐扣,一邊對眾人淡淡一笑,說道:“站在我的角度和立場,我該提的意見已經提完了,接下來就是耀威內部的處理會議,我不方便參與,先告辭一步。”

秦輝也在這時站起身,和顧丞握了一下手。

……

顧丞轉身就走,毫無留戀,在經過尤瑋身邊時,兩人甚至沒有看對方一眼。

可在那一刻,心裡都是安定的。

這一局,沒有贏,起碼嫌疑沒有摘除,但那已經無所謂了。

水已經攪渾了,他們隻不過推波助瀾了一把,讓這潭渾水變得更渾濁而已。

無論如何,隻要這件事牽扯到改革,那就不是一個人去留的小事,而是整個高層都要慎重考慮的大事,張立民不會得逞,張立民的對頭一定會力挽狂瀾,中立派也不會再說片湯話。

改革是大,個人是小,誰也沒有本事能擔負起因為踢走一個人卻影響改革的罪名。

所以這一局,也沒有輸,起碼尤瑋的位子保住了,至於能否再上一階,嗬嗬,眼下她才不在乎。

婁副總的位子眼下就是燙手山芋,她說了不坐,也沒人敢坐,方副總坐了,就要每天麵對尤瑋這樣的下屬,他會紮屁股。

倒不如讓那個位子空著,誰都彆惦記。

路遙知馬力,大家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