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拒絕(1 / 2)

() “宋隊, 查到了,樹人中學今天晚餐的食譜裡並沒有牛肉,而且問了吳威的班主任,他並沒有在學校食堂就餐, 放學就請假出去了。”

一個辦案人員跑過來遞給她了一張單子,樹人中學的今日食譜, 上麵果然沒有牛肉這道菜, 那麼他是和誰一起吃的飯呢?

宋餘杭看過之後順手遞給了林厭, 起身走到了網安隊員的身邊:“查一下樹人中學附近的監控錄像。”

吳威走的那個時間, 正好是下午放學的點,學校門口車水馬龍, 人潮熙攘。

眾人眼都要看花了,有人道:“宋隊, 該不是翻牆走的吧?”

宋餘杭斬釘截鐵反駁道:“既然是請假,光明正大走就好了, 翻什麼牆。”

林厭輕輕嗤笑了一聲, 直臊得那人麵上掛不住。

宋餘杭輕輕拋過去一個白眼,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林厭聳聳肩,也湊進了人堆裡, 身上還披著她的外套, 挨著宋餘杭道:“找不到人看看車唄,樹人中學離案發地護城河邊可不近,沒有交通工具短時間內過不去。”

她話音剛落,宋餘杭手指點了一下屏幕:“放大, 看那輛車。”

一輛不起眼的桑塔納停在路邊,車門打開著,一個穿校服的男生正要上車,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宋餘杭還是從他的背包上認出了他就是吳威本人。

因為視角原因,前半部分的車牌都被遮擋了,勉強能認出後兩位數字是8和7。

“查各大城區主乾道十字路口的監控視頻,注意尾號為8和7的黑色桑塔納,同時聯係交管局請他們把本地黑色桑塔納車主信息彙總給我們。”

一聲令下,作訓室裡忙成一團,上網發帖子釣|魚的釣|魚,查監控的查監控,給兄弟部門打電話的打電話。

宋餘杭把手|槍塞進皮套裡彆進後腰:“外勤組跟我走,去案發現場找目擊證人。”

林厭混在人堆裡一起往出走,被人一把揪了出來。

宋餘杭壓低了聲音道:“我出任務,你去乾嘛?”

林厭扒著她的胳膊,笑意盈盈,眼神滾燙:“我跟著你,約法三章,不吵不鬨不發脾氣。”

這人多,宋餘杭又不可能當眾甩開她拂她麵子,再說了,看著這花容月貌的一張臉她還真的下不去手,氣笑了。

“你一會這一會那的,這麼多人,我可沒工夫分心去管你。”

這話說的林厭火又上來了,甩開她的手:“你是不是覺得我拖油瓶?”

“我不是,我……”宋餘杭話音未落,林厭扭頭就走,徑直鑽進了警車裡。

“什麼狗屁規矩,老娘非要去,沒有我你能找著線索?!”

她好像對這個案子格外關注些,是和那個初南有什麼關係嗎?

宋餘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卻沒再阻攔,神情略有一絲無奈。

“段城,你也去吧,跟著你們林姐。”

***

一行人沿街挨個敲開店門詢問。

“見過這個人嗎?”

“沒有,沒見過。”

“沒有,不記得了。”

“誰啊?”

“警察,見過這個人嗎?”

“沒有,沒見過。”老板說著砰地一下闔上了門,嘀嘀咕咕:“這大半夜的,擾人清夢。”

宋餘杭苦笑,拿著照片又走向了下一家。

***

“不是說不再殺人了嗎?怎麼又——”女人指著桌上的報紙,嗓音尖利。

——護城河邊驚現一無名男屍,疑為某校高三學生,因壓力過大跳河自殺。

標題起的十分博人眼球,可是內容就平淡無奇了。

最下方附了一則最新消息,稱警方已經開始對一係列自殺案件立案偵查了。

報紙上接受采訪的女人留齊肩短發,劍眉星目,五官端正,肩上綴著兩道橫杠。

說話人攏在一襲黑袍裡,看不清麵目表情,伸手把那報紙拿了過來:“自己想死,我隻是給了他一個機會,怪不了誰。”

“這兩年也太頻繁了些,警察已經開始查了,收手吧!”女人嗓音帶上了一絲懇求。

坐在對麵的人冷哼了一聲道:“收手?絕不可能,我已經在物色下一個人選了——”

女人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驚恐,指著他往後退:“你……你又想……”

攏在黑袍裡的人笑了,露出半個枯瘦的下巴:“對,沒錯,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我已經拿到了她的血型,完全符合要求。”

“不!你不行!這次……這次我絕對不會……不會再幫你了!”女人喘著粗氣往後退,話音剛落,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山一樣的身軀壓下來,男人身上有一股長年不見天日的腐朽氣息,那掐著她的手皮膚皺皺巴巴有如雞皮,布滿褐色的斑點。

女人掙紮著,咳嗽著,拍打著他的手,男人眼裡浮現出一抹癲狂之色。

他喜歡欣賞人在垂死之際的掙紮,比那些虛偽假麵的笑容要真摯得多。

圈住她脖子的手逐漸用上了力氣,女人腳在空中亂蹬著,翻起了白眼。

“嘎吱——”裡屋的房門響了一聲。

男人好似驚醒,回頭去看,門縫裡露出了一雙漆黑、毫無波瀾的眼睛。

***

白靈下了夜班,鎖好店門,正準備往家走,遠遠地街道上傳來了腳步聲。

她埋著頭加快了腳步,隻要再走一百米,走出街角就有警方的巡邏車。

身後那人也跟著她加快了速度,路燈投下的影子倒映出了男人健碩的體型。

白靈心提到了嗓子眼,開始飛奔,身後那人也加快了腳步,尖叫卡在嗓子裡的時候,那人與她跌跌撞撞擦肩而過了。

是個酒鬼。

白靈鬆一口氣,未等她高興太久,從旁邊巷子口裡竄出來個黑色人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人拖進了黑暗裡。

“唔……”白靈掙紮,被人狠狠甩了幾巴掌。

“媽的,賤 | 人,我說你為什麼拒絕我呢,原來是傍上大款了啊。”

男人陰陽怪氣,紮著小辮子,正是林舸生日宴上和林厭一起跳過舞的那個人。

“還愣著乾嘛啊?!幫忙,一起上,幫我按住她……”男人解著腰帶:“弄不了大的,弄個小的也行,嘿嘿,還是個……”

尾音淹沒在憋著氣細弱的哭聲裡。

“有人來了,走走走。”幾個男青年完事,提起褲子,一哄而散。

白靈躺在冰冷的路麵上,睜眼看著漆黑的天幕,眼淚無知無覺地淌著,死氣沉沉。

直到額頭滴下一滴水,她動了動僵硬的手指。

下雨了。

麵前落下一片陰影,有人替她打著傘,男人蹲下身替她把破碎的衣服攏好。

白靈看著這張熟悉的臉,才好似回複了些許知覺,哽咽著叫出聲來:“大叔……”

男人沒說話,把人從地上扶起來。

乍一接觸到這溫暖,白靈好似倦鳥歸巢般投進了他懷裡,嗚嗚哭著。

男人看不見的唇角勾起了一個詭秘的笑容:“睡吧,睡著了就好了,白鯨會給你幸福的。”

不知道是她真的太累了還是什麼,在男人的手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的時候,從未有過的困意襲卷了上來。

白靈腦袋一歪,還想再說些什麼,已經倒在了他懷中。

***

車停在路邊,外麵下起雨來,砸得車頂劈裡啪啦作響。

林厭腳架起來放在中控台上,手裡剝著毛豆,哼著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

段城奉命守著她,一邊看她一邊忙著在論壇裡回複各種帖子。

林厭瞥了一眼:“你們這釣|魚執法有用嗎?”

“誰知道呢,瞎貓碰上死耗子唄。”段城看她吃的香,也咽了咽口水:“您彆說,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原來每天都有那麼多人想自殺啊。”

林厭把自己的夜宵拿遠了些:“彆人發帖說不定還有可能找到凶手,你這樣的,還是算了吧。”

習慣了她的冷嘲熱諷,也就沒什麼了。

段城苦笑了一下:“其實我也沒想著能找到凶手,就是純粹地好奇罷了……”

林厭背對著他坐著,剝毛豆的手頓了一下,就聽見他問。

“那天開會的時候林法醫好像很懂這方麵的樣子,為什麼不試試?”

林厭沒回頭,斂了一下眸子,旋即又慣常地掛出漫不經心的表情。

“我?我就算了哈,這些打雜的小事還是就交給你們這些蝦兵蟹將做就好了。”

兩個人說著,段城趁她不注意,從她手裡的塑料袋裡抓了一把毛豆,嘿嘿笑著。

“宋隊買的,見者有份。”

林厭回過身去作勢欲打,卻不經意間瞥見了他扔在一邊還亮著的手機屏幕,靈光一閃而過。

“既然死者和犯罪嫌疑人都是通過網絡單線聯絡,那麼為什麼案發地點沒有找到他的手機?”

段城被她問得發懵,林厭已推開車門下了車。

此處離案發地不遠,護城河水因為暴雨驟漲,已經快淹沒到了岸邊。

林厭下了河堤。

段城撥開拂麵而來的柳枝,深一腳淺一腳地冒雨跟著。

“林法醫,林姐!快回來!”

林厭撥開岸邊的草叢,又找了一個來回,依舊是一無所獲。

她咬咬牙,看向了漆黑深不可測的水麵。

段城話音剛落,就聽見撲通一聲水響。

“我靠!”等他跌跌撞撞撲過去的時候,岸邊已經沒人了。

雨勢漸大,秋天的雨打在身上刺骨地涼。

段城又吼了幾句:“林姐,林法醫……”

回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傳出去了很遠。

段城手腳冰涼,哆哆嗦嗦掏出手機,一抹臉上的雨水開始給宋餘杭打電話:“喂,宋隊——”

宋餘杭是騎著警用摩托趕回來的,把頭盔往車把上一掛,三下五除二就翻過了護欄,扯起段城問:“人呢?!不是讓你看住她嗎?!”

段城淋了這半天的雨,被林厭和她這麼接連一嚇,渾身都癱軟了,哆哆嗦嗦指著水麵道:“跳……跳下去了……我根本來不及阻止……”

宋餘杭扭頭看了過去,雨滴砸在水麵上泛起了漣漪,不時有浪花拍卷到岸邊。

護城河裡不是第一次淹死過人,底下的情況誰也不曾得知,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

她隻覺得渾身的熱血都被這雨澆熄了,混沌之中聽見自己的牙關在打顫。

“下去多久了?”

段城看了一眼表,幾乎快哭了出來:“五……五分鐘了。”

正常人在陌生的水域憋氣兩分鐘都算是了不得了,超過五分鐘便有生命危險。

宋餘杭在心裡一邊咬牙切齒痛恨她的莽撞衝動,又一邊止不住地擔心起她的安危來。

她迅速摘了配槍放在地上,脫了外套就打算往下跳,儘管她的水性也不是很好,但總不能讓林厭就這麼……

一想到這裡,胸口某個地方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