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表白(1 / 2)

() 林又元的目光落到了她們一直交握的手上, 他麵無表情,摩挲著自己的綠扳指。

“你自己過來還是我派人去請你過來?”

他壓根沒搭理宋餘杭,這話顯然是衝著林厭說的。

林厭略抬了下巴,直視著他:“你是自己滾還是被我打的滿地找牙滾?”

這話既狂且傲, 就連段城都忍不住對她多看了兩眼。

厲害,牛逼, 他要是這麼對他爸說話, 估計早就兩大耳刮子扇過來了。

林又元長了一張還算和善的臉, 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很, 其實刁鑽陰險都藏在了皮膚的紋路和皺褶裡。

他輕輕挑了一下眉頭,摩挲扳指的動作停駐了, 下一刻,她們身後的那兩個保鏢就動了。

林厭被宋餘杭往後推了一步, 赤手空拳迎上去,高手過招隻在瞬息, 林厭看的目不轉睛, 隻見那兩個保鏢被硬生生打退了數步,其中一個捂著肚子爬不起來,另一個被宋餘杭繳了械, 拿電 |警|棍指著他。

對方額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舉起了雙手表示不願再打。

林又元這才又懶懶抬眸看了她一眼:“不錯,身手不錯。”

宋餘杭鬆了手,機械棍落在地上,她走回林厭身邊, 仍是牽起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承讓了,一起上的話還是有些吃力的。”

感受到指尖的溫暖,她堅定不移地站在她身邊。林厭的唇角微微彎了一下,臉上一閃而過的甜蜜沒能逃過林又元的眼睛。

聽著樓下傳來的警笛,想起了白天被海關扣押了的那一批貨,林又元皮笑肉不笑,有一下沒一下地又開始把玩著自己的扳指。

“你今天來這裡,是以什麼身份來的?”

這話是在問宋餘杭了。

宋餘杭上前一步,摘了麵罩,朗聲道:“我這個人向來公私分明的很,查案是公,帶林厭走,是私。”

林又元微微扯了一下唇角:“很好,那麼也就是說,你現在站在這裡不是以一個刑偵隊長的身份咯?”

什麼公什麼私的,林厭腦中警鈴大作,和生父明爭暗鬥數十年,再了解不過他的脾性了,這事沒這麼簡單。

林又元擺明了是在給她下套!

林厭激動起來,拽住了她的衣袖:“宋餘杭——”

宋餘杭回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林厭身上傷還未徹底痊愈,她使了一個眼色給段城,段城默默走上前來護住了林厭,戒備著身後。

“是,我今天來,僅僅隻是以——”她看了一眼林厭:“林厭的家人的身份來帶她走。”

“家人?”林又元咀嚼著這兩個字,嗤笑了一聲,停止摩挲扳指的那一瞬間,神色已變得冰冷。

“我林家可沒有你這種人,也不會允許這種敗壞門風的事發生。”

“既然你蒙著麵,又沒穿警服,也沒佩銜,那就好辦了,誰知道是哪裡來的小毛賊,偷東西就算了,還妄想劫持人質,我林家迫不得已持械自衛,打傷了打殘了不論,給我上!”

前一秒還雲淡風輕地說話,後一秒直接就變了臉色,大打出手,這個變臉過程堪稱瞠目結舌。

林父身後的保鏢衝上來,行走間氣勢如風,唰地一下亮出了袖間的水果刀,直撲向宋餘杭麵門,連個喘息說話的機會都沒給。

林厭這邊壓力也不小,段城算是個半路出家的和尚,對付幾個地痞流氓還行,對上格鬥經驗豐富的林家保鏢,真刀真槍地乾就有些不夠看了。

又是一個保鏢持刀從背後衝過來,林厭拿機械棍替他擋了一下,金屬相接迸出了金色的火花,黑衣人使力,林厭體力不支,逐漸被壓彎了腰,肩膀劇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宋餘杭抬腳把人踹飛,一把扶起了她:“沒事吧?”

林厭喘著粗氣,捂著肩膀,臉色慘白,搖了搖頭:“沒……沒事……”

段城身上也掛了彩,被鋒利的刀刃刮出了一條口子,退回到了她們身邊來。

“宋隊……”兩個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段城按下了耳邊的微型麥:“老鄭,準備。”

他話音剛落,整棟大樓徹底陷入了黑暗,黑衣人有片刻的怔忡。

就是這一恍神的功夫,宋餘杭推著她走,把人交給了段城。

“帶她走,我斷後。”

林厭咬了咬牙,還想說什麼,管家也按照原定計劃帶著幾個人摸黑跑了過來,一把拖起林厭,兩個人交握的手被迫扯開。

“快走,小姐!”

黑暗裡最後一眼是宋餘杭徹底陷入了包圍圈,孤立無援,被一擁而上的保鏢摁在地上痛揍,她一次又一次爬了起來,頑強地拖住了想要來追他們的保鏢的腿。

“小姐,電梯停了,走這邊,下去就能和你的朋友們彙合了。”

管家說著,在前麵引路,即將跑下樓梯的時候,林厭卻皺了一下眉頭,猛地停駐了腳步。

“等下,誰告訴你會有人來接應的?”

她腦中警鈴大作,一把扯起段城就往上跑:“走!”

段城還尚未回過神來:“啊?”

話音未落,走在段城背後的保鏢抄頭就是一棒,頓時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段城,段城,醒醒……”林厭搡了他幾下,紋絲不動,靠著牆根攥緊了機械棍,喘著粗氣。

管家走上前來,略微鞠了一躬:“對不住了,小姐。”

林厭“呸”地一口啐在了他的臉上:“媽的,賣主求榮的東西。”

林管家不為所動,慢條斯理拿帕子擦了擦臉:“還等什麼,動手吧,老爺還等著呢。”

幾個黑衣人默不作聲圍了上來,把人堵在了樓梯間。

***

“老鄭,他們怎麼還沒出來啊?”方辛趴在草叢裡,拿望遠鏡觀察著漆黑的大樓以及出口。

鄭成睿剛想答話,頸間一涼,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他咽了咽口水,舉起了雙手。

黑衣人一腳把他踹在了鍵盤上:“恢複通電。”

燈光亮起的時候還有些刺眼,宋餘杭微微眯了一下眸子,就被人一棍子砸在了後腦勺上,她欲要爬起來。

林又元踩住了她的手,拐杖杵著她的頭:“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能?不過是個小小的刑偵隊長,也敢在我麵前蹦噠,就是你們局長來了,也得在我麵前畢恭畢敬的。”

“你算什麼東西?”

那拐杖戳著她的太陽穴,微微用了些力氣,把頭皮磨出了一層血痕。

宋餘杭咬著牙往起來爬,又被人一腳踹在了腰上,她整個身子瞬間塌陷了下去,劇烈咳嗽著。

林又元鬆開踩住她手的腳,拿拐杖抬起了她的頭,左瞅瞅右看看,嘖嘖稱奇。

“怎麼,是不是挺奇怪的,為什麼一直沒有人來接應你們?”

老人意味深長笑了,宋餘杭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那瞳孔裡也有和林厭如出一轍的堅韌、冷毅以及不屈。

不同的是,林厭恨他,想殺了他,而宋餘杭隻是想製住他,給林厭一個逃脫的機會罷了。

警官垂下眸子,笑了。

林又元瞳孔一縮,已是來不及收回拐杖了,宋餘杭就勢一拉,旁邊那個保鏢想阻止,她一個倒肘把人砸飛了出去,拽著拐杖把林又元拖到了地上,手卡上了他的脖子,把人提了起來。

“我看您是生意做多了,早忘了怎麼打架了吧,要知道,沙場上可是擒賊先擒王啊。”

“放了林總!”有幾個保鏢激動起來想撲上來搶人。

宋餘杭拖著他往後退,手肘卡著他脖子依舊沒鬆:“好說,隻要我的同伴確認林厭安全,我自然會放了他,畢竟,我也得叫您一聲嶽父不是嗎?”

林又元沒了拐杖,被拖得踉踉蹌蹌,他一步步跟著宋餘杭往後退,卻並不見慌張,仿佛一切都儘在股掌之中。

宋餘杭微怔,不妙的感覺蔓上心間。

“是嗎?帶上來。”

如果說他對待宋餘杭沒讓人下狠手是因為顧忌著市公安局的麵子,那麼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就沒必要留什麼情麵了。

林厭是被捆上來的,嘴上貼了膠條,兩個保鏢一左一右架著她走,她身上的傷並未痊愈,此刻臉色白得跟紙一樣,額頭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機械棍和人一起被扔在了她麵前。

宋餘杭咬緊了牙關:“虎毒尚不食子。”

林又元任由她卡著自己的脖子,麵上並無一絲慌張。

“老虎雖然是百獸之王,但數量稀少,要想打到獵物,還是得學鬣狗六親不認,陰險狡猾才是啊。”

幾個保鏢抓著林厭的頭發強迫她抬起頭來跪在地上,宋餘杭咬牙切齒:“彆動她!”

“瞧瞧,這就被人拿住軟肋了,咬人的狗不叫,一天到晚隻會汪汪叫的,通常都沒什麼出息,怪不得你和林厭能走到一起呢,一路貨色罷了。”

宋餘杭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又元,勒緊了些:“放了她,我放了你。”

“這就是你替林厭爭取自由的方式嗎?”林又元咳了兩聲,保鏢想走上來,被人擺手止住了。

“你的同伴現在也在我手裡,你放不放我無所謂,反正隻要我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就都得死。”

“江城太大了,旁邊挨著的就是海,悄無聲息地淹死了幾個小警察,又有誰會在意呢,你說是不是,宋隊長?”

林又元輕輕撥開了她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由管家扶著又坐回了輪椅。

宋餘杭沒反抗,也反抗不了,她的愛人和朋友都在他手裡。

麵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她終於同林厭一般,從腳底板裡升起了一股寒意。

幾個保鏢把人摁倒在地,林又元往地上扔了一把槍。

“彆說我不給年輕人機會,這槍裡隻有一發子彈,看誰先搶到手了,林厭想要自由,你想給她自由,就看你們誰狠得下心了。”

這話言下之意就是,今天隻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要麼撥槍殺了對方,要麼自裁給對方機會。

兩個人對視一眼,微微喘著粗氣,同時伸手去搶,林厭離得近一把奪了過來,宋餘杭撲了上去,掰住她的手腕互相角力,逐漸把槍口指向了自己。

林又元簡直想撫掌大笑了,精彩,實在是精彩。

“林厭,給我!”兩個人如野獸般撕咬,卻都是拚命地把槍口指向了自己。

林厭搖著頭,眼底滲出了一丁點兒水光來。

宋餘杭抬手一招砸在了她的後頸上,她下手十分有分寸,剛夠她脫力,又不至於傷了她。

林厭倒在她懷裡,槍被對方奪了過去,兩個人目光相接的時候,林厭顫抖著嘴唇。

宋餘杭不著痕跡點了一下頭。

林厭握著她的手在掌心裡輕勾了一下。

這些隱秘的小動作旁人無從得知。

林厭很快被扯開,宋餘杭把槍口抵上了自己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