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海鷗(1 / 2)

() “嘖, 真是太感人了。”男人坐在電腦前鼓起了掌。

想不到宋餘杭身手如此之好,在兩個訓練有素,身高體重倍於她的成年男性麵前也絲毫不落下風。

想不到林厭竟能一次又一次地絕處逢生,他還真的是有些小瞧了這個妹妹呢。

男人按下耳朵上的微型麥:“豺狼, 開始行動。”

“是,少爺。”

狙擊手把瞄準鏡對準了宋餘杭手裡男人的腦袋。

“投降吧, 你打不過我們, 即使拿著槍也沒用, 你的朋友受了很重的傷, 得趕快送他去醫院。我不知道是誰承諾給你們五萬美金,但是也得有命花不是?”

“放下槍, 跟我去自首,把你們知道的老老實實交代出來, 我會如實寫在案卷裡,上了法庭, 或許法官會看在有自首情節的份上網開一麵輕判些。”

“你們說呢, 為了個莫須有的五萬美金,丟了命不值得,那五萬可有一塊錢到了你們的賬上?”

胖子看了看她誠懇的臉, 再看了看肅殺的林厭, 緩緩把槍口放了下來。

“真的會輕判嗎?”

宋餘杭點頭:“總比你現在和我們硬磕,死在這裡好,一會警方大部隊來了,持械鬥毆, 像你們這樣的凶徒,一般都是直接擊斃。”

林厭白眼都能翻上天,媽的,死人都能讓她說活了,吹得天花亂墜的。

涉嫌多起拐賣兒童案、襲警、綁架等數罪並罰,上了法庭也是死路一條。

“我、我投降……彆……彆殺我……”宋餘杭手裡的瘦子,喘著粗氣,奄奄一息,每分每秒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失。

他怕極了。

“我、我自首、自首、我……我說……我全都說……”

狙擊手默念:來不及了。

鬆開了扳機。

子彈穿梭在黎明來臨之前的黑暗裡,悄無聲息。

宋餘杭眼中迸出了血花夾雜著雪白的腦漿。

瘦高個腦門上雪亮一個窟窿潺潺滲出猩紅的血來,仰麵倒了下去。

“宋餘杭,臥倒!”林厭失聲驚叫。

她回頭看去,遠處燈塔上亮光一閃而過。

那是子彈擦出槍口所冒出的火花。

她抱頭一滾,旁邊的欄杆上火星四濺。

親眼看見好友的死狀,他眼睛還未闔上,望著他這一邊。胖子跌坐在地,兩腿打著顫,褲子濕了,散發出了難聞的氣味。

他看看那兩個人,誰也不信了,扔了槍,咬咬牙爬起來,從集裝箱蓋著的篷布裡七手八腳地扒拉出了早就藏在這裡的摩托車,騎上就跑。

這是他和瘦子商量好的,拿到u盤和錢就撤。

騎著摩托路過那個藍色音箱的時候,他一把抄了起來藏進懷裡。

豺狼漆黑的槍口複又對準了他,默念:跑的了嗎?寶貝。

他微微扣下了扳機。

可是槍沒響。

他的槍再也不會響了。

豺狼被人用戰術匕首一刀封喉,抹了脖子,血流如注。

黑衣人一撒手,他就軟綿綿地掉下了燈塔。

“01,目標已擊殺。”

黑衣人按下了耳朵上的微型麥。

***

那槍一響,宋餘杭就知道身後有狙擊手了。

她看看林厭,一把把人拖進了集裝箱背後,急促喘|息著:“你在這待著,我去追!”

林厭扯她:“你回來,現在出去就是活靶子!u盤不要也——”

宋餘杭捏住她手,飛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抽身離去。

“對方為什麼要殺人滅口,一定是知道了幕後黑手不為人知的秘密,我現在去追不光是為了u盤,犯罪嫌疑人隻有在我們警方手裡才是安全的!”

林厭當然明白,抓住了那個胖子,幕後黑手才有可能浮出水麵,可是現在望海大橋上除了這個集裝箱並沒有什麼遮擋物,天一亮能見度更好,出去就是送死!

“你回來!”林厭啞著嗓子,撲過去扯她衣角已是來不及了。

宋餘杭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倒回去開自己的車。

她從地上爬起來,不管不顧地衝了出來,站在橋中央閉著眼睛張開了雙臂,攔下了她的車。

“要死一起死!”

狂風揚起她頰邊的發,車頭就停在了離她不到五厘米的地方。

宋餘杭眼眶濕潤了,拉開車門,把人拽上來:“走!”

不過很快,她就後悔了這個決定。

要不是情勢危急,林厭真的很想撲過去給她一個深深的吻。

無論是她打人時候的狠辣,勸導綁匪時的耐心,護著她時的周全,以及拽她上來要跟她一起同生死時的表情,都讓她那麼著迷。

宋餘杭一頭黑發淩亂不堪,沾著灰塵血漬,那露出的脖頸,小麥色的肌膚上全是汗,抿緊的唇角又有幾分冷冽。

因為剛剛打鬥一番,襯衣風紀扣早就被扯開了。

察覺到她的滾燙視線,那冷冽的唇角卻又彎了彎。

“看我乾嘛?”

林厭直言不諱:“想和你做||愛。”

宋餘杭喉結滾了幾滾,心尖都在顫。

“等著,這事了了,咱們請七天假,哪也不去了。”

“不過現在——”她看著前麵攔路的集裝箱,目光一凜,加重了語氣道。

“坐穩,扶好了。”

她迅速變檔,把油門踩到底。白色的車身如離弦之箭般飛了出去,林厭眼前一黑,撞開的集裝箱“砰”地一聲砸上了護欄,濺出了火星,欄杆搖搖欲墜。

騎著摩托車的胖子在視線裡化成了一個黑點。

也許是不方便再語音了,男人開始跟他打字。

“你的人好像並沒有攔下她們。”

“不急。”坐在電腦前的人微傾了身子。

“她馬上就要死了。”

對方略頓了頓,發來一行字:“林厭還在車上。”

男人瞳孔一縮,猛地站了起來。

已是來不及了。

撞開集裝箱之後,宋餘杭想減速,踩下了刹車,紋絲不動。

她心裡一驚,車輛仍舊以每小時三百公裡的速度飆升著,望海大橋還有段距離,她仍保持著方向盤穩定,去拉手刹。

這一拉不要緊,輪胎猛地製動,也不知道哪個螺絲出了問題,車身狠狠一歪,往欄杆上拍了過去。

旁邊就是汪洋大海。

宋餘杭瞳孔一縮,手疾又給方向盤打了回來,在路麵上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漂移,堪堪擦過了護欄繼續以飛速往前行駛著,而儀表盤上的數值還在飆升著。

林厭被狠狠甩在了座椅上,這下連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麼了?”

宋餘杭偏頭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溫柔笑著。

“林厭,你是我什麼人?”

林厭心裡升起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你什麼意思?”

“回答問題。”

“未婚妻。”

“既然是未婚妻,那我的話,你會聽嗎?”宋餘杭眼眶微微濕潤了,但她克製得極好,打著方向盤,控製著車輛穩定,沒讓她瞧出來。

“會。”林厭看著她,微點了一下頭,似有深意。

“好,解安全帶。”

橋麵上散落著的砂石、鋼材讓本就不穩的車輛在高速行駛下舉步維艱。

宋餘杭感覺到方向盤也要失控了。

她看著林厭,把她的模樣刻入眼底。

林厭眼眶紅了,怒吼:“你混蛋,我他媽就是不解,要死一起死!!!”

宋餘杭兩隻手操控著方向盤,死死踩著刹車,還殘存有最後一絲希冀。

可是刹車已經徹底彈不回來了。

她隻是說:“林厭,追凶十四載,初南尚未入土為安,你要放棄了嗎?”

她太懂得拿捏她的軟肋了。

“初南”這兩個字脫口而出的時候,林厭眼角瞬間湧出了淚花。

她咬著牙,死死盯著她,像瀕臨絕境的幼獸拚命喘|息著,目光落到了她的方向盤上。

林厭撲過來要搶她的控製權:“我不會放棄,可是我也不會放棄你!”

車輛在橋麵上打個旋兒,宋餘杭被晃得暈頭轉向,死死掰著她的手,目呲欲裂。

“林厭,聽話!你不是說,什麼都會聽我的嗎?!”

“除了這一條,我他媽什麼都可以聽你的!”

林厭咆哮,眼睛像浸泡在了淚水裡。

宋餘杭心疼極了,按著她的後頸,把人控製住了,俯身過去,把人推到了車門另一邊,像平時那樣,溫柔地抱住了她,把她頰邊的發輕輕撥至耳後。

“好,那我說另一條,我要你活著,要你去追尋自己的理想,要你為所有含冤而死的亡魂尋求真相。”

“我還要你——”她死死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的眼睛,紅著眼眶,一字一句,淚水交織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