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錦紅(2 / 2)

她說著,跳下車,沿著漫長的山路往上走,多麼希望拐過前麵那個路口,就能看見彆墅裡亮起燈啊。

她滿懷希冀,終究是落了空。

宋餘杭在馬路伢子邊上蹲下,看著對麵黑漆漆的房間,從兜裡掏出皺巴巴的煙盒撫平,拿了一根女士煙出來噙在唇邊,啪地一下按亮了打火機。

煙霧繚繞裡,路燈投下了溫暖的光芒,四月的蚊蟲繞著她飛舞。

她就這麼蹲著抽了一宿的煙。

宋餘杭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停著的車裡,有人默默看著她,看了一整個晚上。

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宋餘杭腳邊落了一地煙頭。

司機催促:“你該走了。”

女人回過神來:“走吧。”

她說的極慢,嗓音晦澀。

在車子發動的間隙裡她不住回頭看,看著她雜亂的眉毛,通紅的雙眼,夾著煙的手,漆黑的發,她的所有。直到化成一個小點再也看不見為止。

在這樣的過程裡,她的心逐漸被割裂,屬於過去的那部分隨著離她越來越遠而徹底蓋棺定論。

女人仰頭,淚緩緩滾了下來。

世間再無林厭。

***

三天後,邊境。

一輛吉普穿梭在叢林裡。

不遠處的界河緩緩流淌著,發出了潺潺的水聲。

昨夜剛下過雨,土質鬆軟,吉普車飛快駛過,路邊的小草濺上了泥點。

吉普車拐了個彎,從車上滾落了一個女人下來,劈裡啪啦把灌木壓折了一大片。

這裡地勢低窪,女人滾到了路邊,頭撞上了路邊的油棕樹,身子一滑,她似奮力想要往上爬,卻終究隻是扯落了幾根枯藤,一股腦摔了下去。

一陣天旋地轉,她再也沒能抓住什麼東西,頭朝下跌進了界河旁邊的水窪裡。

潮起潮落。

幾艘漁船開了過來。

有善良的村民撒網卻扯不動,翻過來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快來,這裡有個人!”

幾個人七手八腳跳進了淺水坑裡,把人抱上了船。

“姑娘,姑娘,醒醒!”

女人皺著眉頭,輕咳了幾聲,嗆出了肺裡的積水,悠悠轉醒,那眼神仍是戒備的。

“你們……你們是?”

“我們是附近漁村的漁民。”

略帶南方口音的普通話。

女人鬆了一口氣:“這裡是?”

“中國境內了,過了前麵那個河道就是小漁村了。”

看這落水女人鼻青臉腫的模樣想也遭了一番苦難,又見她渾身都濕透了,身上還有血,幾個漁民不忍,拿了一床毛毯出來給她披上。

女人坐起來道謝。

救她上來的男孩見她眼睛生得好看,忍不住紅著臉搭話:“你叫什麼名字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女人捧著村民遞過來的臟兮兮的電壺蓋,輕輕抿了一口熱水,唇角流露出了一絲詭譎的笑意。

但她掩飾得極好,起碼抬起頭來說話的時候,是個十足的,被丈夫賣去東南亞想自己偷渡回來卻不幸失足落水的苦命女人。

“我叫裴錦……”

她和男孩交換了名字。

船頭撐杆的中年男人不著痕跡回頭看了她一眼,對旁邊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拿起漁網鑽進了船艙裡。

女人知道,現在滿世界的人都在找“錦雞”,她甚至不需要多餘的動作,隻要把這個消息放出去,自然會有人送上門來。

她現在唯一的要做的,就是等。

女人把電壺蓋子往邊上一放,愜意地眯起了眸子儘情享受陽光。

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

若你尚在場。

***

“林厭真的死了?!”男人倉促又直白地追問。

林又元窩在輪椅裡,骨瘦如柴,藍白病號服穿在身上空空落落的。

他鼻子裡插著氧氣管,旁邊放著呼吸機,說話的聲音又悶又沉,呼吸也跟扯風箱一般沉重。

“死了。”

他輕飄飄說出這兩個字,就開始劇烈咳喘,扯得輸液架搖搖欲墜。

管家趕緊拍著他的背順氣,把氧氣麵罩給人戴上了。

“老爺,平心靜氣,莫要激動。”

男人退後一步似有些不可置信。

林又元緩了一會兒,抬眸看他。

“你不是早就……咳咳……早就知道了嗎?”

知道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不等他回答,林又元唇角又扯起一絲諷笑:“送客。”

“請吧。”林又元的貼身大管家在他麵前也保持了足夠的尊敬,微躬著身子,擺出了請的姿勢。

男人看他一眼,大步離去。

走到走廊上,他才問:“什麼病?”

林又元沒想瞞著他,否則就不會讓人進來了,是以管家略微低頭,澀聲道。

“肺癌晚期。”

男人身子猛地一震,好似蒼老了一大截,哆嗦著嘴唇。

“不用送了,去照顧你家主人吧。”

與此同時。

兩封密信同時送到了庫巴和王強的手上。

“錦紅找到了?!”男人蹭地一下從女人懷裡坐了起來,唇邊還沾著葡萄皮。

女人想替他擦擦,被人一把拂開了。

“具體說說,什麼情況。”

庫巴把紙條遞了上去。

老人看一眼,扔在一邊。

“不過是個掮客,死了也無妨。”

庫巴猶豫了一會,還是選擇直言。

“雖然是隻螞蟻,但咱們的貨都是從她那出的,要是死了估計咱們的銷量得折損一半,更何況還有那些美女……”

老人嗤笑一聲,磕著瓜子,也給肩上的鸚鵡喂了一個。

“說到底,還是女人的事。”

庫巴趕緊退後一步,雙掌合十表示了絕對的忠誠。

“不敢……”

老人磕著瓜子,直視著前方,鸚鵡在他肩頭探頭探腦。

“我聽說最近界河可不太平啊,消失了這麼久,也不知道……”

庫巴神色一凜:“我這就去安排。”

老人把瓜子放進了盤子裡:“林舸最近在做什麼?”

庫巴撓了撓腦袋,似有些費解:“最近一直沒怎麼出門,派去的人說他……他……”

“他什麼?”

庫巴一拍腦門,想起來了。

“不喝茶也不吃飯,悲痛欲絕!”

老人從桌上端茶杯的手頓了頓,徑直放了下來,茶蓋傾覆。

“蠢貨。”

***

“王哥,這怎麼辦啊?”下人小心翼翼端詳著他的臉色。

歌女還沒聽懂個始末,就被人連拖帶拽趕了出去。

王強一身黑色西裝馬甲,在屋裡來回踱著步。

有裴錦紅的對頭陰陽怪氣道:“最近界河可不太平啊,就是紅姐回來那天,還爆發了一場武裝衝突,誰知道是不是條子的人,紅姐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未免有些太巧了。”

這話是在暗示裴錦紅極有可能投靠了條子了。

王強猛地頓住腳步,臉上溢出一抹狠辣。

“我親自去接她,她要是投靠了條子,那麼……”

他抬手比了一個格殺勿論的手勢。

作者有話要說:  快了,快見了,我發4。

感謝觀閱,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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