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注意到希榕難看的神色,他還是對著打鬥中的共工和太一了一句。
“想來你們應該察覺到了,這一次的無量量劫,你們皆在劫中,如果繼續陷進去,你們怕是會不得善終。”
然而太一淒涼一笑。
“晚了,我們早就泥足深陷了,伴我千萬,與我一同出世的兄已,嫂嫂、侄子亦是慘巫族之手,倘若我不為他們報仇,我又有何臉麵活在這世上!”
共工、玄冥他們更是直接的表示。妖族殺了他們的血親,更殺了巫族無數巫人,今日他們必要殺了東皇太一,如果他們不,那他們就要殺光天下妖族!
希榕聽得眉心一跳,深知如果最初妖族和巫族打起來或許有劫氣迷惑了心智的原因的話,那麼現在驅動共工他們和東皇太一血戰的唯一原因就是血仇了。血海深仇可不是放下就放下了。
她到底不比盤古心性堅韌,哪怕知沒有多少回轉的餘地了,她還是忍不住朝著他們大喊。
“可如果你們了呢?剩下的巫人、妖族怎麼辦?而且活下來的那一隻小金烏又怎麼辦?”
這話一出,東皇太一動作一頓,差點被共工抓住,他眼中閃過一絲悲痛,最後隻是發出一聲的鳴叫,內裡透著濃重的絕望和悲哀。
“我欲為他的父母報仇,至於他己,那就看他的造化吧。”
誰都沒有注意到,東皇太一雖然聲聲著要報仇,可是他的話語聽起來連仇恨都少了,隻剩下一片灰,他這分是不想活了!
一個不想活的人然是恐怖的,東皇太一心知己的混沌鐘被收,己之前受傷太重,根本無法在三位祖巫的圍攻下討到好,所以他早在現身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這一戰足足打了七天七夜,大洪水在洪荒大地肆虐了七天七夜。
第八天的時候,玄冥沒注意到東皇太一的異,利爪朝著東皇太一的心就抓過去,而這反而給了東皇太一一個機會,他的眼神一片寂,不閃不避,竟是迎麵而上,朝著玄冥衝了過去。隨著他靠近玄冥,一股急速膨脹且不穩定的威壓在他身上吞吐著。
既然打不過,那麼東皇太一打算效仿帝俊救他的做法,以爆為代價能殺一個祖巫是一個!
“不好!”
後土一驚。當即朝著玄冥衝去,而離玄冥最近的共工反應最快,他衝過去伸手推開玄冥。
然而被推開的玄冥在千鈞一發之際,猛地張開翅膀罩住了共工的身軀。玄冥的萬丈真身乃是人麵鳥身,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把共工包裹了個嚴嚴。
隨後,轟隆一聲巨響,東皇太一爆,一個準聖的高手爆何等的可怕,就連淹沒大地的洪水都被炸出了一個巨大而恐怖的漩渦!
隨後砰的一聲,背部破爛不堪的玄冥摔在洪水之中,瘋狂湧出的血液瞬間把這一片大洪水染成了赤紅之色。本就在遠處的玄龜注意到動靜,嚇得趕緊又四爪劃拉著再次跑遠了一點。心裡想著這大能打架真是可怕。那動靜跟毀天滅地沒什麼區彆,幸虧是在大地上炸開,要是在天上炸開,不準又是一個大窟窿!
與此同時,站在原地的共工顫抖著蹲下去,手顫顫巍巍的摟住己的妹妹玄冥。
“玄冥……”
“玄冥姐姐!”
後土此刻趕了過來,她伸手想要查看一下玄冥背後的傷,是當看見那一片糜爛和殘缺後,她的麵色頓時慘白一片,眼淚止不住的滴落在赤紅的洪水水麵上。
玄冥滿臉的血,是她救了共工,她反而對共工艱難的了一句。
“抱……歉……”
有時候,活著的人反而會更痛苦,她眼睜睜看著帝江大哥為了救她在了東皇太一的手上,她在是沒辦法再看著另一位哥哥為了救她而了。
低啞的話音飄落,而玄冥沒了聲息。緊接著,共工抱著玄冥的屍身坐在大洪水中,他呆呆的看了去的妹妹片刻,隨後猛地伸手,插進了己的心臟。
在為玄冥的而痛哭的後土驚叫。
“共工你……”
共工轉頭看向遠處的盤古,滴血的臉上透著苦澀。
“共工撞斷了不周山,造成天穹傾塌,生靈塗炭,此乃大罪,共工願意以謝罪了。更願意一力承擔巫族的罪過,請……父神原諒巫族。”
他這話的時候根本不敢看己的小妹妹後土,因為他怕被妹妹發現己的懦弱和私,大哥了,祝融了,玄冥他們都了,他在不想活在這世上了,巫族總要有祖巫留下護持的。他不想成為這個人,所以就讓他用來稍稍減輕一些巫族的罪過吧。
共工對己下了狠手,他不奢求盤古父神的回答,隻是在聲息斷絕之前,最後歉意的看了眼後土。接著他的屍身砰的一下倒在了洪水之中。
反應過來共工的想法的後土跌坐在洪水裡,赤紅的洪水圍繞著她,她呆呆的看著洪荒大地,眼淚一滴滴的砸在水中。
希榕呼吸一窒,雖然她已經預料到會再次人,當這一幕出現在她麵前後,她依然覺得不好受。她朝著後土那邊過去,不知該些什麼。
盤古垂眸看著,麵色閃過一絲複雜。
與此同時,媧那邊經過了七天七夜的煉製,乾坤鼎中的五彩石已經煉化成了一汪散發著五彩霞光的液體。當那液體煉成時,五彩霞光衝天而起,把天空給映成了一片粉紅、桃紅、橘黃。讓人一眼望去,滿眼的驚豔。
終於成功了!
媧站起身來時才發現己的身體仿佛被掏空一般,疲憊不堪,這對於聖人來是少見的情況,在是因為這些作為補天材料的五彩石堅硬異常,難煉化,偏偏這事又刻不容緩,媧顧不得其他,隻能一股腦的把己的法力抽乾,這才剛剛夠用。
不過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媧是心急了,不搞什麼花裡胡哨的法術,直接變作人身蛇尾的真身,巨大的真身立在不周山巔上,剛剛好碰到那天上的大窟窿,她端起大鼎,把大鼎內的五彩液體朝著天上的窟窿猛地一澆。
刹那間,天上的窟窿就被補好了,天河之水終於不再往下湧。洪水的源頭既然斷了,之後的事情就好解決多了。洪水快被引導著進了東海、北冥、無儘血海等地方,又或是人為的造出西海、南海等地把這些多餘的水裝進去。
雖然費了些功夫,不過快洪荒大地總算擺脫了一片汪洋的窘迫境地,天上的黑雲不知何時已經散開,躲在高地上、榕樹樹冠上,巨龜背上的生靈們陸續從上麵下來,擦擦眼淚就準備重返家園了。
人族是其中反應最快的,他們雖然臉上依然滿是悲痛,眼角含著淚花,一個個的動作都不慢,因為族地的東西都被大水衝跑了,他們有的到處翻找采集能吃的食物,有的尋找草藥救助受傷的人,有的找來材料試圖重搭建家園。沒有人偷懶,連最小的孩子都跟在大人後麵撿來樹枝茅草。
隨著幾百年的發展,人族大概已經有了把族人的屍體埋在土中,防止野獸啃食,入土為安的習俗,所以他們在百忙中還分出了一部分人手開始殮屍,儘可能的找到附近的人族屍身。或許有些人並非是他們部落的,此刻人族都是一大家,並沒有人會刻意區彆對待。
溺的人顯然是不好看的,入夜,人族把這些幾乎看不清原的屍身埋在地裡,哭泣著哀悼著這些生命的逝去。
因為才重建的第一天,他們的茅草屋還沒搭建好,隻能圍著篝火坐著,哀哀的哭泣聲隨著篝火的煙氣旋轉飄散開。
盤古已經縮小成了普通人的體型,在不周山忙上忙下,一來是去加固不周山半山腰的裂縫,免得哪天他和希榕在家睡著睡著,結果不周山又歪了。二來是修補好不周山的表麵,不周山巔的榕樹林隻蓋住了不周山巔那一片,不周山是一座山,上麵尖下麵大的那種,所以這一次的洪水,除了不周山巔,不周山的其餘地方被洪水衝刷的有些破損難看。原本青綠的草地和密林,這邊禿一片,那邊禿一片的,斑禿的仿佛癩皮狗,十分的難看。
無論是作為場,還是作為己的墳頭,盤古都覺得這在有點醜,所以他準備己手動化一番。
希榕己的能力本就是莫名其妙出現的,壓根沒搞白呢,所以她就沒這麼多事了,此刻她站在後土邊上的一棵樹上,靜靜的陪著對方。
後土此刻依然是萬丈真身的模,巨大的蛇尾盤在地上,她的眼睛還含著淚花,垂眸看著地上的一切
如果之前她聽到旁人因為生而哀泣,她隻是單純的憐憫,那麼這一刻,聽著大地上無數生靈為了去的親朋摯愛而哭泣的時候,她多了痛徹心扉的一絲感同身受
巫族的人來找過後土,她把事情全權交到了後羿等幾個大巫的手中,而她則是這不知坐了多久,忽然,月光下的後土開。
“我與他們一同出世,相伴數萬年,雖然生無常,我本以為我和他們永遠不會分離。”
畢竟他們是十二祖巫不是嗎?
以他們的力,能殺他們的少之又少,所以誰沒有想過有一天,十二祖巫會的隻剩下她一個人。
“現在,我才第一次白了生命的脆弱。他們都了,徒留我一人在這。”
後土著著,又是兩行清淚落下。
希榕在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乾巴巴的來上一句:“節哀。”
後土沉浸在己的世界,並未聽見這話。她顧的繼續。
“生命隻有一次,了就了,你聽,那麼多的魂靈在哀嚎,如果,我們和妖族乃是咎由取,可是這些在十日當空,在大洪水中的生靈們呢?他們什麼都沒做,丟了唯一的生命。這不公平……”
“不過起來,妖族了那麼多人,可他們還有元神,我巫族不修元神,甚至……連後魂靈在大地哀嚎的可能都沒有。這豈非是一種不公平?”
後土的眼中閃過濃重的痛苦和憐憫。
這些生靈遭受的無妄之災不公平,他們祖巫生來就沒有元神不公平。一切的一切,都不公平。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心頭湧動,她喃喃語。
“難,就不能再有一次機會嗎?”
這話一出,後土的心頭仿佛被什麼觸動了一般,她忽然福至心靈。
“原來……這就是當初尊者所的我巫族的一線生機嗎?我白了。”
後土蛇尾微動的立起身,她捂著心,扭頭笑中帶淚的看向希榕行了一禮。
“多謝尊者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