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鬨事(2 / 2)

薑幼白挑眉,毫不客氣的打量她半晌,才點頭道:“正好我家園子裡幾支紅梅開的正好,就請嚴姑娘與我一同去賞梅如何?”

嚴楚楚溫順的點頭:“一切聽安陽郡主的就是。”

兩人緩緩行走在園中,雪後的天氣清冷透寒。除了一條青石小道,其餘各處都被白茫茫的晶雪覆蓋。遠遠看去,仿佛置身於一片晶瑩透亮的白色世界裡。

薑幼白停在一株紅梅樹下,呼吸間隻覺梅香透骨。輕輕嗬出一口熱氣,不過瞬息眼前便是一片白霧繚繞。

她深深吸一口冷空氣,隻覺神色清明了不少。

嚴楚楚跟在她身後,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等她再次提起輕盈的腳步往前時,終於忍不住開口:“都說宮裡的喬婕妤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日見了安陽郡主才知這傳言並不儘詳實。”

“嚴姑娘謬讚了,我一個閨閣姑娘哪裡敢與宮裡貴人相比。姑娘這話傳出去,我隻怕就成了眾矢之的了。”薑幼白似笑非笑道。

嚴楚楚也不在意她的態度,輕笑道:“自來女子都注重容貌,安陽郡主卻是與眾不同。”

“嚴姑娘這話倒不知從何說起。許是嚴姑娘自己對容貌十分重視,便以為天下的女子都是如此。”薑幼白搖頭,“事實上,長相都是爹娘給的,我倒覺得大凡聰明之人注重內在勝於外貌。”

嚴楚楚輕輕頷首,好似沒聽出薑幼白話裡的暗指,細聲道:“安陽郡主這話倒是新穎,楚楚受教了。”

薑幼白並不在意她的品評,淡淡問道:“嚴姑娘今日來找我,隻怕不光是為了與我討論容貌的重要性吧?”

嚴楚楚聽她這般問,一時沉默下來。

薑幼白能看出她的猶豫,也並不著急她的回答。

過了半晌,嚴楚楚終是耐不住性子了。她斂了麵上的輕鬆之意,緊緊盯著薑幼白,語氣略顯怪異的道:“你和我是一樣的吧?”

“什……什麼?”薑幼白一時不明白她的意思,蹙眉道:“嚴姑娘有話還請直說。”

許是已經開了頭,嚴楚楚倒沒了一開始的顧忌。她盯著薑幼白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著,“說實話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終於投了個好胎,這一輩子總算成了有錢人家的孩子,可與你比起來,我這個庶女的身份就不夠看了。”

“嫡庶有彆,尊卑有序,自古如此。”薑幼白麵色淡然的道,“聽嚴姑娘這話好似對自己的出身十分不滿,不知嚴大人和嚴夫人可知道?”

嚴楚楚聽她提起家裡嫡母,麵色一沉。又見她說起嫡庶尊卑這樣的話習以為常的態度,不禁又有了些遲疑。

她試探道:“薑姑娘之前不會是專門演戲的吧,我是什麼意思,薑姑娘難道不知道嗎?”

“放肆!”薑幼白麵色一變,冷冷道:“嚴姑娘,我看在你是我大嫂小姑子的份上一再對你禮讓有加,可你竟得從進尺將我與那行院戲子相比,實在不知所謂。你再這般胡言亂語,彆怪我不給你嚴家麵子。”

見她發怒,嚴楚楚被嚇了一跳。一時分不清她的怒氣是真是假,猶疑片刻,終是不甘今日的試探沒個結果。索性不再掩飾,脫口而道:“你這會兒倒是與我裝高貴,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以為自己隱藏的深,豈不知你做的那些事早把你賣了,那些香水還有你那個養殖莊子,我一瞧就知道怎麼回事。你承認了吧,你和我都是一樣的來曆。”

“你大膽!簡直胡言亂語,沒有半點規矩,你們嚴家就是這麼教女兒的嗎?”薑幼白好似被嚴楚楚的冒犯氣到怒不可遏,指著她厲聲道:“你隻是一介庶女,我乃聖上親封的郡主,雲泥之彆,你居然膽大包天這般羞辱於我。既然你這麼不知天高地厚,我今日就好好教你一個乖。”

“啪”的一聲,嚴楚楚臉上狠狠挨了一個耳光。她瞬間被打懵了,眼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等她反應過來時,眼前晃過薑幼白氣急敗壞的神情。眼見薑幼白抬手還要再打,她不禁膽氣橫生,下意識的抓住了即將落下的手臂,狠狠一推。

薑幼白被推得一個踉蹌,等她扶著身後的梅樹站穩時,就聽到耳邊再次傳來嚴楚楚森森的聲音:“九龍宮之變,你敢說你不知道?”

什麼九龍宮之變,薑幼白還真不知道。因此這會兒她麵上的懵懂無知不用裝,嚴楚楚就看得一清二楚。

沒有心虛,也沒有恐懼,難道自己真的找錯人了?嚴楚楚腦子瞬時一懵,還來不及思考,就被趕來的朝露一把推倒在地,手心狠狠擦在青石板上。

“姑娘,您沒事吧?”朝露本來就站得離兩人不遠,一見這邊氣氛不對,忙趕過來。但緊趕慢趕還是沒能阻止嚴楚楚欺負她家姑娘。

薑幼白被朝露扶住,恨恨的看著嚴楚楚:“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朝露,你帶著人將這個小蹄子關到柴房去,我要嚴家的人親自上門給我一個交代。”

嚴楚楚摔在地上,隻覺兩隻手掌火辣辣的疼。還沒來得及查看傷口,就聽到了薑幼白的話,頓時變得驚疑不定起來。她今日敢大鬨,就是仗著猜到了薑幼白的底細,篤定她不敢暴露身份。卻不想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她的預料,自己對薑幼白一再的試探不僅沒有得到半分預期的反應,反而將自己陷入了難堪的境地。及至最後她使出殺手鐧,說出九宮之亂,薑幼白仍然沒有半分色變。

此時慢慢冷靜下來,她隱隱覺得自己可能猜錯了,這位安陽郡主隻怕就是個土著。

朝露叫的人很快就來了,嚴楚楚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拉下去的時候,一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隻能掙紮著扭頭看了薑幼白最後一眼,隻見此刻她的麵上依然是被人冒犯羞辱的憤懣難平,沒有一點自己所想的驚懼難當。嚴楚楚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