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薇腦袋上包了一大塊紗布, 看上去有點滑稽。
席姝坐在書房，無意間見到，便問道：“你的頭還好嗎？”
她神情懨懨的, 靠在門口, 沒進來。
書房地板上有地毯，謝靈薇剛從外麵回來，就隻穿了拖鞋，生怕把地毯給弄臟了。
“醫生說最近不要情緒太激動。”
席姝淡淡一笑，偏過頭看窗外的日光。這才下午，陽光雖沒有中午炙熱，依舊很曬, 她的皮膚因為少直接受到紫外線照射, 顯得白淨細膩；端坐在電腦桌前，脊背有種鬆柏般堅毅的挺拔。
那種感覺又來了。
拒人於千裡之外。
謝靈薇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人。
或許有錢人家的女孩都這麼驕矜隻可遠觀, 近距離連說句話都覺得是褻瀆。
初中時班上不是沒有有錢人家的同學，隻不過那時還年少，同學仗著拿零食忽悠了一群小同學, 對她進行冷暴力, 還放話下課廁所見。
她如約去了, 隻是去的時候是拽著有錢人家的姑娘, 讓她一一把自己和小跟班做的陷阱給體會個遍。
女同學淋成了個落湯雞，據說回家沒多久感冒，她爹怒氣衝衝跑到學校來, 早已準備好的監控錄像卻讓他悻悻而歸。
高中也見過。
女同學生的漂亮好看, 跟她關係不錯，外麵光鮮亮麗，在宿舍時卻臟得可以, 正好她倆是住一間宿舍，她能近距離的看到，這麼漂亮的，在外麵追求者甚多的女孩，在家裡是如何邋遢。
隨處擺放的化妝品，幾周不洗的鞋子等等等等，容易讓人產生對漂亮女孩遠離的衝動。
謝靈薇不是什麼彆人家裡的好學生，但對自己的地盤乾淨程度還是沒有容忍性的，因此沒過多久她就搬離了原來的宿舍，去了另外八個人的房間，相處還算融洽。
這十幾年，幾乎就沒見過像席姝這樣的女孩。
如同瓷器般珍貴、易碎。
要是她對自己提什麼意見的話……謝靈薇敢保證，自己不會像以前把人揍哭。
難怪秦浩豐不敢來硬的。
謝靈薇心下有所了然。
“那你這幾天忌口一點。”
席姝轉過椅子，後背虛虛地靠在椅子上，直麵謝靈薇，低聲說：“過幾天是我舅舅的婚禮，我已經給你主準備好簽證了。”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到時候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
謝靈薇莞爾一笑：“當然願意。”
“你吃飯了嗎？”
席姝搖頭：“還沒有，不太想吃。”
謝靈薇把拖鞋甩一邊，光腳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如今入了秋，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踩上來隻覺得柔軟溫暖。她走到席姝麵前，好奇的看著電腦。
席姝的電腦是開著的。
裡麵是她的職業策劃書。
她很少接觸過這些東西。
初中每周有一節微機課，老師也隻會教他們開關機，其他的是自己摸索，大多數會玩的，直接抄起鍵盤打遊戲，謝靈薇無聊的在那和同學玩貪吃蛇。
高中稍微好一點。
席姝在她麵前展示的一切，都那麼神秘。
上麵的字她都能看懂，連起來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化身為老師的席姝輕輕握住她的手，點擊左鍵。
叉掉了當前頁麵。
靠得這麼近，肢體互相碰觸，謝靈薇身體微微發熱，額頭沁出汗水，她眼也不眨的盯著電腦，心裡卻在漫無目的的想：席姝身上噴的什麼香水？好香啊。
也不像她聞過的那些劣質香味。
她的手腕好細啊。
皮膚是真的白。
不知道，秦浩豐有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
都因為她是同性。
自然不會對同性有所防備，更何況，她自詡自己也長得不錯，賞心悅目，這時常能給她帶來一些幫助與好處。
謝靈薇的心情詭異的變好。
耳畔是席姝的聲音。
“這個，是大學需要學的編程。”
她隨意在上麵點了幾下，很快就自動將一串數據給列了出來。
這不像謝靈薇曾見過的加減乘除的公式，雖然她也沒怎麼記住過。
“這個有點難。”席姝頓了下，不太好意思的笑著，聽上去更像是謙虛一樣。
“我也正在學。”
謝靈薇聽著她清亮乾淨的嗓音，突然想起以前的那些對彆人家孩子進行誇讚後又來狠狠的念叨她一通的家長，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她好像是個全能的人。
什麼都會。
席姝轉過頭，詫異的看著她：“很熱嗎？你怎麼出汗了？”
謝靈薇深吸了口氣，抑製住自己想後退的衝動，平複了下心情，道：“有點感冒，風一吹就容易出汗。”
席姝放下鼠標，認真道：“家裡客廳有藥，你去吃點，今晚早點休息。”
“明天給你排課的老師會來，從最簡單的音符教起，你不要怕。”
謝靈薇鬆開手，說了句自己口渴，轉身匆匆跑出了書房。
跟落荒而逃沒什麼兩樣。
席姝：“……”
她十分無語的表示：“筒子，她當我是洪水猛獸嗎，這麼怕我？”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筒子。
已經升級過的係統找出資料，小心翼翼的暗示：“萬一，她是覺得你離她太近，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呢？”
席姝隨意的擺了擺鼠標：“心臟有病，才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抽時間讓她去醫院做個體檢，全麵檢查下看哪裡有問題，儘早治。”
係統：“……”
*
藍天白雲，機場起飛。
席姝偏著頭陷入沉睡，旁邊是打扮得漂漂亮亮，還穿著白裙子的謝靈薇。
第一次穿裙子，謝靈薇左不是右不是，感覺下身空蕩蕩得讓人心慌意亂，偏偏始作俑者一副為你好的模樣，讓人硬是不敢拒絕。
空姐推著車架走過來，禮貌的微笑著：“請問要喝點什麼嗎？”
席姝呢喃兩句，謝靈薇說：“兩瓶礦泉水。”
空姐：“……好的。”
謝靈薇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卻不像彆的人那樣，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她眼神掠過安靜睡覺的席姝，看向霧氣蒙蒙的玻璃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