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完結章(2 / 2)

謝靈薇握住她有些微涼的手,“你的手好冰啊。”

她低下頭用力的哈氣,白霧在空中很快消失不見,徒留的餘溫卻遠遠的留在了席姝的手上,席姝低頭看著她的發頂。

烏油油的,黑亮柔順。

謝靈薇躺倒在她的懷抱裡,抱著她纖細的腰肢,就在這樂和樂都的公園裡,困倦似的打了個哈欠,似有若無問道:“姝姝,你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你舅舅幫你取的嗎?”

席姝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不是,我自己取的。”

謝靈薇有點犯迷糊:“自己取的,難道是你成年改的?我記得你之前也叫這個名啊。”

“就算你自己取的,為啥要取這個名,席夢,席佳,席雯不好聽嘛?”

席姝笑起來,點了點她的額頭。

傻子。

“席,是諧音字,取字希,希望,也叫火種的意思,從另外一個角度講,也叫Noah,司南。”

謝靈薇聽得雲裡霧裡,急忙問,“那姝呢?”

“人間姝色的姝,形容美麗漂亮,絕無僅有。”

“我就知道。”

謝靈薇樂嗬嗬的笑:“我知道,肯定是這個意思啦,之前還以為你的姓是跟著舅舅姓的,所以。”

席姝輕撫過她溫熱的臉頰,道:“他的席,跟我的席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的席,是一個女孩給我取的。”

謝靈薇本來暗暗困的眼皮都差點睜不開了,頓時悚然一驚:“誰誰誰哪個?!”

她又適時的記起了那個勾肩搭背的女孩,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那天,寵物醫院門口,跟你說話的女孩是誰啊?”

席姝似有所悟,笑望她一眼,揶揄問:“你怎麼知道我去寵物醫院了?”

謝靈薇臉頰紅了紅:“你彆管我怎麼在那裡,你說,你為什麼在那,還手拉手!從實交代!”

她以前是不敢這樣問的。

就算故意凶起來,那也跟小動物,小狗狗一樣沒有底氣的胡亂叫一通,現在也就是感覺到了席姝是喜歡她的,於是那股妖風又不受控製的燃起來。

導致她現在也能理直氣壯的問出聲了。

這大概就是仗著喜歡造作吧(。)

席姝彈了她一下:“醋了就醋了,還找那麼多借口。”

她道:“那是我一個朋友。”

“誰啊。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

謝靈薇悻悻道:“你朋友居然都不介紹我認識。”

“這不是她比較忙麼。”

席姝眨了眨眼,彎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乖啊,我是你的。”

謝靈薇:“……能不能好好說話,再親一個!”

席姝委婉道:“你得為我的腰著想。”

“嗬。”

樂和樂都晚上有演唱會。

聽說是一個不大又名氣的歌手,不過當年也是紅紅火火過的,現在出來跑商演走穴,一場演唱會就是幾十萬,也不算少了。

正巧這位過氣的歌手是謝靈薇曾經喜歡過的。

她拉著席姝的手,使勁兒往前擠,人實在是太多了擠不動,她就瞅見前麵有個寬大的地方,下麵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不遠處幾米就是台上,近距離的觀看演唱會。

席姝大手一揮,直接倆人成了貴賓vip,坐著冷板凳,身後是一群熱熱鬨鬨的群眾。

席姝對演唱會不是很感興趣,但聽說她喜歡某個過氣歌手,於是拿出手機跟秦浩豐聊了聊,委婉的表示自己要追一下星,讓他開個後門。

謝靈薇眼巴巴的朝著台上望著。

這也許是和曾經偶像最近的一次距離了。

他變老了,聲音卻依舊宏亮。

音樂是有力量的。

它曾在無數個夜晚,在路口,在小賣部,在彆人手機裡的鈴聲,綻放自己的光彩,使她能短暫的忘記自己過去的經曆,陷入一種亢奮又精神的狀態中。

台上撕心裂肺的唱著。

他是一位出色的唱跳歌手,儘管年華老去,肢體不複從前的流暢,嗓音卻帶著振奮人心的力量。

如聽仙樂耳暫明。

謝靈薇喃喃道:“真好聽啊。”

席姝附和說:“還不錯。”

謝靈薇眨了眨眼,鼻中酸澀,眼眶微微濕潤了。

席姝看了她一會兒,收好手機又看向台上。

她並不認識那個歌手。

但這並不妨礙秦浩豐把他當成自己曾經追過的偶像。

演唱會熱鬨非凡,人越來越多。

歌手唱了大半個小時,換了另外一位上台。

席姝握了握謝靈薇的手,“走吧。”

謝靈薇咳了一下,低啞道:“走吧。”

她帶謝靈薇走出了包圍圈,前麵來了兩個員工。

一個是經理一個是演唱會的工作人員。

經理笑道:“席小姐,謝小姐,這邊請。”

謝靈薇一下從悲春傷秋的狀態中回神,目光警惕而戒備。

“沒事。”

走出了很遠,謝靈薇才小聲嗶嗶:“這要帶我們去哪?”

席姝笑:“待會你就知道了。”

謝靈薇有點茫然。

經理在前方不斷介紹:“哎呀親們,早知道你們要來,直接打個招呼就好啦,票我們可以直接送你的,還能體驗更多更有趣的活動哦親。”

他語氣就像某寶客服一樣客氣,謹慎討好著顧客。

“秦老板助理給我們打電話時,才知道原來……”

席姝瞥了他一眼,成功讓這位看上去在商場沉浮十幾年的經理一下冒了虛汗,接下來的話差點卡在喉嚨裡,畢竟他是隻老狐狸,知道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於是順滑的轉移話題:

“我們這邊樓下有小型溜冰場哦親,待會要不要去嘗試一下,還有專業的工作人員在旁邊照看哦,不會也沒關係的,熟能生巧麼不是。”

謝靈薇生起了好奇:“溜冰場?”

“是的。”

經理笑眯眯道,“前陣子我們國家隊的花滑運動在國際上拿了第一冠軍獎牌回來,可厲害了。”

“那我可以學嗎?”

“這個要從小鍛煉起的啦。”經理笑著,“反正比較複雜的,這個不適合你這個年紀的新手啦。”

說著說著,她們繞過一個走廊,前麵不遠處燈光大亮著,一個男人在台階下拿著手機玩。

經理走過去,拉過他的手,熱切道:“孫其啊,你的粉絲兒來了,打個招呼簽名吧。”

謝靈薇在看見那個人已經愣住了,路都走不動。

她拉著席姝的手在劇烈的小幅度顫抖,這似乎是最能體現主人心情的一個舉措了。

席姝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謝靈薇放開她的手,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沒忍住一聲臥槽打天下。

“偶像?!”

她飛奔過去,一邊從兜裡翻箱倒櫃,一邊佯裝禮貌又矜持的問:“我是您粉絲兒啊,我叫謝靈薇,今年19歲,喜歡吃大龍蝦,不喜歡醋。”

她像相親一樣介紹自己,臉色紅潤光澤,眼裡冒著星星:“啊,偶像,我對象在後麵,你能幫我簽兩張嗎?不多,隻要兩張,我來沒告訴彆人的不會耽誤你時間的偶像!”

孫其少見的露出笑容來,他從兜裡掏出筆,又找經理拿了兩本可愛的小筆記本來:“當然。”

孫其兩個字,行雲流水,帶著狂狷的書生意氣。

謝靈薇緊緊盯著,心想,倒是跟她對象的氣質有點類似。

不過人是不一樣的。

席姝遠遠的站在一根柱子後麵,半眯著眼睛倚著柱子。

眸光在謝靈薇的側臉上停留了一會兒。

她激動興奮的模樣全映在她眼底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隱隱有點酸。

剛才還笑彆人瞎吃醋的席姝,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孫其快四十了,臉保養得十分好,眼角細紋不重,除非是靠得特彆近,才能偶爾看見他臉上歲月贈予的痕跡,之外看上去就像成熟的魅力大叔,隻是氣質不夠文雅,不然還能說得上一句歲月沉澱下的酒醇香味。

她看見謝靈薇用力的擁抱了男人,之後拿著簽名照幸福的小跑過來:“我圓夢了圓夢了!”

席姝懶懶的白她一眼,“加上微信了?”

她義正辭嚴道:“加微信算什麼,那是私聯粉絲,對偶像的風評不好的。”

“那你高興得跟個二百五一樣乾嘛?”

“他說微博回關我!”

席姝:“……說來,你還沒告訴過我你的賬號呢。”

謝靈薇:“……”

席姝見她窘迫的模樣,笑著拍了拍:“開玩笑的,我們回去吧。”

“我有點想去溜冰。”

席姝見她說一出是一出的就把她拉走,十分無奈,覺得自己真的是操了老媽子心了。

將來藍玉和要是拿她背刺背叛一事兒說,她還能先琢磨幾句台詞懟回去。

席姝不擅長溜冰,在冰上摔了好幾跤。

謝靈薇確實有這方麵的天賦,摔了一兩次就穩穩的掌控著平衡,她把滿臉鬱卒的席姝拉起來:“我以前還以為你全能呢,沒想到你也有不會的東西啊!”

席姝瞪了她一眼:“你也摔了!”

“摔就摔了。”

謝靈薇大大方方的展示給她看,同時還耀武揚威的表示:“你有本事來打我啊。”

欠扁。

席姝這樣想著,卻也沒過去把人怎麼樣,她扶著腰從冰上起來,慢慢移動著。

正想待會回去怎麼收拾謝靈薇時,突然手被拉著往旁邊去,整個人的安全感幾乎為0,巨大的落空讓她心慌了瞬間,很快感受到了謝靈薇的氣息,慢慢放鬆下來。

可……

特麼完全放鬆不了啊!

哪個在冰上被人拉著滑滑還能淡定如初的?

沒有!

席姝暗暗的破了自己的戒。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看來是她對謝靈薇太和藹溫柔了,以後可不能這樣慣著,應該讓她親自去麵臨體會一下社會毒打的滋味。

謝靈薇滑冰學得很快,完全不像初學者。

席姝沒注意到這點。

她心裡空落落的,又被這溜冰場的冰給凍得臉微微發白,呼出的氣息久久不散。

謝靈薇拉著她的手,恍若在冰上跳舞。

她拉著的指尖,旋轉繞過,又輕輕起躍,身輕如燕,身姿美好曼妙。

如果稍微有懂點行的人在這,必定能認出來她跳的是什麼。

《玫瑰》——送給心愛的姑娘。

仿若有無形的音樂在為她伴奏,直至一曲終了,謝靈薇收回腿,穩住身體,單膝半跪在空中沒有落到冰上,這一瞬間的力量全部在左腿上,而她穩穩當當的一絲不動。

席姝右眼微跳。

這是做什麼?

謝靈薇打了個響指。

隨後一朵玫瑰出現在她手心裡。

玫瑰鮮豔欲滴。

席姝喘了好大一口氣,似笑非笑:“求婚?單一支玫瑰是不夠的。”

謝靈薇仰著頭,目光明亮。

她似乎受到了這句話的鼓舞,快速說:“不,這不是用來求婚的。”

“玫瑰,是送給喜歡的人。”

她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那個旮瘩裡摸出一個淡粉色的盒子。

“這個……才是正餐。”

她指尖點著盒子的背麵,噠噠一聲,盒子打開了。

裡麵是一枚戒指。

席姝並不清楚這枚戒指的品牌,觀外相是不錯的,設計感也很棒,設計師一定是個審美很好的人。

話題歪了。

席姝收回心思,頭一次這麼認真的看眼前這個人。

其實她一直對謝靈薇喜歡得並沒有那麼深刻。

可以這樣說,偶爾就像逗弄一隻小寵物一樣,儘管那個寵物是她的伴侶。

高興了誇兩句,不高興的拍她兩下。

席姝自持自己也算是一個合格的鏟屎官,基本沒有對自己小寵物打罵過,還一直兢兢業業生怕那個位置不對,把寵物給養死了。

而現在,這個重要的,受她喜歡的寵物,衝破了她自己給自己加持的囚牢,鑽了出來,信心滿滿的,在她麵前求偶。

穿著溜冰鞋,半跪著空中確實很惱火。

謝靈薇臉色有點漲紅。

沒有太過分的話,這更給她的臉頰添加了幾分暈染的紅,美麗而充滿了自信,晃得人眼暈。

席姝並沒有讓她受罪太久,收了戒指,把人拉起來。

一抬頭,才看見周圍溜冰的人都停下了,全都注視著這邊,見她收了戒指,頓時發生劇烈的歡呼和掌聲。

還有人把這段視頻錄下發在了網上。

留言:

媽媽,我再一次相信了愛情!

網上輿論如何暫且不提,自謝靈薇在溜冰場來了那麼一下驚天動地的告白後,席姝時不時能收到彆人的酸溜溜的明褒暗貶。

譬如學校舍友在網上看見了視頻,從電腦桌回頭跟她講:“你這運氣也忒好了,哪裡找到一個這麼好的女朋友,在溜冰場真的是“大放異彩”啊,我看還有評論說打算過兩天他們也去,結果呢?嘖嘖,結果被舉報到封號,嗬。”

席姝並沒有順著她的話說,她懶洋洋道:“前兩天溜冰場的工作人員打電話到我朋友那,說是因為這個事情,溜冰場準備擴建,說是為了符合這個主題,主打戀愛元素,已經有幾家公司著手投資,我朋友問我有沒有興趣去當個代言人什麼。”

“我說我已經報名考研了沒時間,讓她隨隨便便幫我在投資人那一欄署個名就行。”

舍友:“……”

秦浩豐打是打電話過來問,不過他打來不是跟席姝商量要不要代言,而是表示自己震驚到語無倫次:“我以為你跟謝靈薇談戀愛,偷偷摸摸就行了,你倆還大張旗鼓的,不怕被家裡人知道了打斷你的腿?!”

席姝:“……”

“那我先打斷家裡人的腿好了。”她淡定回複,“首先從朋友開始打,請你以身作則好嗎?”

秦浩豐心情十分複雜:“我竟然以前沒看出來你居然是這種人。”

席姝:“還好你沒死纏爛打,不然某些人,到時候真的要去火葬場裡溜達一圈了。”

說起來這個,席姝對他倆的事情有點好奇:“你倆不是朋友?啥時候看上眼的?難道是對方作死去無人區時,你突然醍醐灌頂一通百通?”

秦浩豐:“你可真損。”

席姝隨手拿過旁邊的紅茶喝了一口,笑眯眯道:“哪裡哪裡,難道我不是說的實話?”

秦浩豐被她擠兌得臉色陰沉,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誰一通百通了。”

完了直接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陳浩打電話過來,大咧咧的問:“他給你打電話了?”

席姝:“……”

這倆一前一後給她打電話時有什麼的有毛病?

陳浩三言兩語把他和秦浩豐吵架說了:“他晚上熬通宵,精神不好,早起對我發火,說為什麼我不能安安心心待在家裡一周呢,你也知道我是那種比較跳脫,喜歡玩極限遊戲的,我還嘴了兩句,一來二去直接打起來了,你彆看他隻給你打電話,那是他不敢見你,怕英俊瀟灑霸道總裁的麵目光明正大的被撕掉。”

席姝在手機那頭咯咯咯的笑了半天,差點笑岔氣了,陳浩才語氣一轉,談到了最近她跟謝靈薇在網上的視頻,“女神。”

他感慨著道:“你居然也不介意。”

以前在多倫監獄,典獄長這三個字,意味著絕對鐵則,絕對手腕與冷酷無情。

陳浩第一次見她,心生戰栗膽寒無比,他也沒想到自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黑客能成功跑路,以往有從多倫越獄的罪犯,但無一不是被當場處決,而他僥幸活了下來,還與典獄長成了朋友,這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

席姝就算是在多倫時,能不露麵不露麵,隻有在每個從彆處投遞過來的罪犯第一次來多倫時,才會出現,其他要麼就是多倫有人越獄她會出麵,除此之外,外界幾乎沒有她的信息。而如今網上紛紛揚揚的視頻,無疑將她的臉,她所處這個世界的背景,大學生的身份,性向等等,幾乎扒得一乾二淨,甚至衍生到還有人冒充本人,被認識她的人紛紛打臉封號了。

這……難道也不冒犯嗎?

陳浩有點迷茫。

席姝不知道他那頭心裡思緒愁腸千轉,卻因為他這個提問遲疑了良久,才問:“我應該介意嗎?”

也許隻有此刻,她才能認知到自己就算擁有了靈魂賦予,但依然逃不開以往曾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她對這些東西並不看重,就像她管理多倫時也沒有因為外界與時俱進的人權主義等等,而選擇光速去改變。

陳浩也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他鬆了口氣,“應該是不介意的吧,那麼多人祝福你和謝靈薇呢。”

席姝笑著稱是。

這段看似有些劍拔弩張的氛圍便儘數消弭。

席姝一邊接電話,一邊拿著鋼筆在筆記本上寫她跟謝靈薇的名字,一筆一筆,不像以往那樣張揚鋒利,而是橫平豎直無比鄭重。

“我要走了。”她低著頭,垂下眼瞼,朝著筆記本上輕輕一吹,立馬將還帶暈墨的字跡給吹乾了。

“你呢,你走不走?”

陳浩陡然聽見她這樣一說,心裡不知道為何有點慌張:“怎麼這麼快?”

“快嗎?”席姝笑道,“我可不想以後淪為社畜給人打工受壓榨……”

陳浩急急打斷,他也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熊心豹子膽,敢打斷典獄長的聊天,“我前不久開始創業了!小有成就,將來做大做強,你到時候投個原始股,每年都會給你一份分紅。”

席姝安靜的聽,也不說話。

陳浩便忐忑起來,還好是隔著手機的,他腦補不出來現在席姝的表情應該是什麼樣的,他覺得肯定不好看,也許會有點生氣。

“我……我……”

席姝溫和道:“你其實不想走對嗎?”

這麼多年一如既往的喜歡極限遊戲而沒有成功,未必全是秦浩豐的竭儘全力的努力,或許也有他自己的一份不甘,就像在無人區死亡後被野獸啃食剩下白花花的骨頭。他後來想想,也估計是怕的,肉被撕爛、被吞進肚子,想想挺惡寒。

怕自己真死了。

怕自己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對,我不走。”陳浩躁動的心情控製著冷靜下來了,“這裡沒什麼不好的。”

席姝“嗯”了一聲,給他下了判決,“那你不走就是了。”

她近乎無奈的笑了起來,聲音十分悅耳,“我也沒強製你離開,那麼激動乾什麼?”

另一頭的陳浩俏臉一紅,他結結巴巴道:“典,典獄長,你騙我。”

聲音都顫了。

席姝沒有那棒打鴛鴦的心情,又聊了了幾句直接準備直接掛電話。

陳浩突然問:“典獄長,你能分清嗎?”

席姝一愣。

她頭又開始疼了。

這段時間經常疼,而陳浩、謝靈薇都沒有這種感覺,或許有,可能輕微到忽略不計。

這是世界意識在排斥她的進入了,其他人都很正常,唯獨她。

因為她的靈魂是不完整的,不完美的。

又或許是因為陳浩這句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她有點矛盾。

一刹那,她腦海裡浮現許多性格各異人,最後停在由無數碎片組成的鬱淮臉上。

大概類似於文件夾中,茫茫數據洋裡,她終於遇上了自己喜歡的一串,然後跟她談情說愛。

她揉了揉額頭,輕笑起來:“當然。”

陳浩最後是無話可說了,悻悻然掛了電話。

謝靈薇從門口進來,她帶了外邊燒烤店買的許多烤串,熱騰騰的拎著進來,見席姝在揉額頭,快速放下燒烤,洗了洗手,動手給她揉:“怎麼又疼了?藥吃了沒?”

席姝的頭疼是一陣陣的,之前她慌慌張張的帶人去醫院檢查,沒檢查出來個什麼毛病,隻能買了備用的止疼藥沒事時候吃,醫生說可能是用腦過度,太累了,建議放鬆下來,不想太多。

“吃了。”

桌子上還有半杯溫開水,足以證明。

謝靈薇摸了摸她腦袋:“真乖,獎勵你一個親親!”

席姝剛狐疑抬起頭,眼皮觸上溫熱的唇,被用力親了親。

“沒偷吃燒烤吧……”席姝嗅嗅了嗅空氣裡的味道,“怎麼感覺這個味道好像很濃烈啊。”

她半挑起眉,似笑非笑,“偷吃鬼。”

“我才沒有偷吃。”謝靈薇哼哼兩聲,手上不停的給她按揉,見她神情舒緩了一點,心神微鬆,沒揉多久擔心燒烤冷掉了,坐下跟她一起吃。

“過兩天我們學校要拍畢業照,你……你能不能來?”

“說得跟我不拍畢業照一樣。”

謝靈薇搓了搓衣角,難得有點不太好意思,“去不去嘛。”

“去去去!”

席姝側著腦袋揶揄:“吃個飯也不休息會兒。”

“我還請我朋友一起吃頓飯。”

謝靈薇覷著她的臉色,“上次是我做過火了。”

離那次全網爆火過去了兩年,本是無心之失,但也給席姝在學校造成許多麻煩,兩年過去,風平浪靜。年少輕狂以為這樣好,談個戀愛得昭告全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席姝是情侶,是愛人,可能時間過去,她長大了一些,又或者網絡一波一波網友更新換代,總是追逐著時下最熱的點和元素,一個熱點過去不到七天就拋之腦後,讓她明白了,喜歡和愛不一定要鬨得轟轟烈烈,有時候情之所至也就不在乎那麼多了。

席姝沉吟良久,點頭答應:“快點吃吧,烤串冷了。”

晚上她擁著席姝,在被窩裡黏黏糊糊的親,突然細碎的喘息停止,她聽見對方懶懶的嗓音低啞著問:“你有沒有什麼沒有實現的願望?”

謝靈薇耳根被熱度熏得通紅,磕磕巴巴的說:“你就是我的願望,我希望能跟你永遠在一起,這輩子不夠,下輩子也不夠。”

席姝放鬆身體,淡淡的笑著,“上次你還說我走進你的心裡。”

土味情話也許什麼時候都不會變的潮流。

但在某些時刻,能讓人羞恥萬分,譬如現在。

席姝嘶了聲,“你真粗魯,像牛。”

謝靈薇:“牟~”

“……”

拍攝畢業照的當天,下起了細密的雨,席姝這邊很快拍好畢業照後,坐上高鐵去了另外一座城市,由微涼變為燥熱隻需要花一個小時,從高鐵下來轉車到謝靈薇所在的大學時,已經是上午十二點多。

畢業照基本都拍攝完成,現在是一部分關係親密的人在喊同學幫忙拍,急忙做個poss好留下許多年中最美好的形象,席姝進大學門時,保安叔叔還狐疑的往她臉上瞧了瞧,隻感覺似曾相識,也不知道具體在哪見過,沒糾纏她是不是本校的人。

謝靈薇在校門口等她,見她真來了,眉飛色舞的給她介紹大學。

隨後不久,她帶著大學認識的朋友一起去吃了個便飯,算是大學生涯中最後一次聚餐。

而她和席姝的未來,還很長,長到餘生剩下的所有時間。

謝靈薇在KTV裡,側臉偏過,看向前方搖著頭輕輕晃腦的席姝,一瞬間,幾乎感覺自己人生圓滿了,鼓鼓脹脹的,心口像被什麼給充實了,洋溢著極致的快樂,隻有她們倆人的空間,猶如私密的小空間,彼此隻有她倆。

能遇上這麼一個人,在不合適的年紀裡,遇上席姝,她是很幸福的。

KTV裡如火如荼,熱鬨非凡,清亮柔軟。

唱著時下流行情歌的席姝,突然轉過頭來,手持話筒,笑著問:“謝靈薇,你開不開心?”

有什麼東西順著眼角滑下,冰涼涼的。

謝靈薇不受控製的摸了一把,才猛地驚醒,啊原來她哭了。

她抬起下巴,朝那個拿話筒的姑娘大聲喊:“開心,特彆開心,我開心得哭了!”

席姝低喃,似是無聲:“那就好。”

光纖燈五顏六色在人眼球上閃爍。

周圍凝滯片刻,突然化作無數白色光點,席姝站在光點儘頭,沒有溫柔寬慰,反而挑起眉梢朝她挑釁一笑,那一笑,卸去無數隔閡返璞歸真,驚豔明亮。

“我不欠你了。”

謝靈薇眨眨眼。

意識沉陷讓她不自覺閉上眼,少頃,再次睜開,神色清明。

席姝朝坐在那頭緩緩睜開眼的女孩緩緩伸出手,她眷戀繾綣,眼眶微紅著,像是受了委屈的動物,恨不得立馬跑上去訴苦:

“帶我回家。”

藍玉和刹那間出現在她眼前,狠狠的將她抱在懷裡,用力之大,像要融入骨髓,揉進心臟。

席姝蹭了蹭她的脖子,彎彎眼眸,莞爾一笑:“一輩子,不是一百年,是你在我心上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嗯”

她倆牽著手,慢慢往前走,無數白色光點像那年大雪紛飛的下午。

蜷縮在躺椅上的兩人,暖烘烘的毛毯中,一個羞羞澀澀,一個大膽豪邁,在晶瑩剔透的世界裡分享了那個黏黏糊糊,纏纏.綿綿,親密溫柔的吻。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

“那你喜歡誰。”

“我都喜歡,不過最後最後,多喜歡你一點。”

“那你還對她那麼好?”

“都是你,不對你好對誰好?”

“陳浩呢?”

“他說不想走。”

“回去我們要做什麼?”

“隱姓埋名!”

“小騙子,典獄長大人可隱不了,埋不了。”

“……唔,那就把這些狗東西頭發剃了當和尚!”

“你……”

“我什麼?”

其中一個冷哼一聲,“敢拿你算計我,看我出去弄不死她!”

那道溫和又無奈的聲音漸漸遠了。

“那典獄長大人,下次一定要保護好我,這樣才不會被算計。”

“嗬!”

一天後,一條新聞瞬間在幾大平台刷屏。

六月11日,某大學附近的KTV憑空消失二人,當時監控已壞,無從探查裡麵突然消失的兩位女生,現有所線索,可隨時撥打151xxx。

名字:席姝、謝靈薇。

某辦公頂樓,陳浩皺起眉梢,似有所感的看了眼窗外。

秦浩豐從門外進來,他端了兩杯奶茶,一杯遞過去,是陳浩喜歡的口味。

他見陳浩發著呆,以為是擔心消失的那兩個人,關切說:“吉人自有天相。”

陳浩收回目光,低下頭盯著熱乎乎的奶茶。

謝謝,典獄長大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