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漢光滿腹心事的走了 , 沈雲和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估計這人不會聽勸, 不知道後麵還會不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重點是不要和他扯上關係才好。
沈雲和沿著山腳下,來來回回折騰了個把小時, 終於割滿了一背籃的豬草,他把籃子往背上一甩, 準備回家。
往下還沒走多久, 便看到村裡的小路上有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而且手裡都拎著水桶。
走在最前麵的,這是許久未見的湯桂美。
見到她,沈雲和打了一聲招呼, “湯知青,你們這是做什麼?”
湯桂美仍然是以前那副不溫不熱的性子,“沈誌清好久不見,我們石屋村的村民, 也有許多人得了上吐下瀉的毛病, 聽聞我們太陽衝, 許多有著同樣症狀的人都好轉了……”
她的話沒有說完, 走在她後邊的那個嬸子笑眯眯的, “聽說你們太陽衝出了一口神井,隻要喝了井裡的水病就會痊愈,我們都趕緊過來試試。”
“是啊是啊,說不定這口井就是上天給我們帶來福祉的神井哦~”另外一個嬸子隻掩著嘴, 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這樣的話,有一些迷信成分所在,為有些人聽了去,當然是不妥的。
沈雲和不知道為什麼會傳出這樣的消息,但是麵對這樣的狀況,他也早有心理準備,畢竟石屋村和太陽衝隔得不遠,他們這邊有什麼消息,那邊不可能不知道。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又牽出他藥粉的事情來。
“其實也沒有大家傳的這麼邪乎,不過是洪水過後,大家飲水不乾淨了,拉肚子,換上乾淨的水喝著,自然就好了。”沈雲和背著豬草,沒有什麼時間站在這裡嘮嗑,不過兩句四兩撥千斤的話,便開始往回走。
湯桂美卻完全不這麼認同,“我們村裡的水井也整理乾淨了,喝了一天兩天,也沒什麼變化,還是來試試你們這裡的井,比較妥帖。”
沈雲和但笑不語,當然,這口井裡的水肯定跟他們石屋村的不一樣,他倒了那麼多藥粉在石縫裡,他們倒是會選東西。
看這些村民的症狀,估計他得選個合適的時機,再往井裡投點藥粉。
來井裡池水的人絡繹不絕,一直到晚飯時分,才慢慢歇下來。
沈雲和也提著桶子,裝作要去打水的樣子,隻是偷偷的在桶裡留了藥粉,在提水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藥粉替換到了井水水裡。
他剛想往回走,便看到李漢光拎著桶子朝這邊過來了,可是井水剛剛倒了藥,水位本來就不深,此時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的,估計澄清還要一會兒。
“你也來提水啊,這不上午剛剛提完嗎?”沈雲和主動往前走了幾步,強行尬聊。
李漢光剛聽到消息,由於來提水的人太多了,井水幾乎是供不應求的狀態,本是想趁著水位淺,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泥鰍黃鱔之類的東西:
“可不是嘛,一家幾口人,隨便乾點什麼,都離不開水。”
“這倒是實話,我每天也要來拎幾次水。”沈雲和接著話頭,把人攔在路口,“你上午慌急慌忙的想找點肉類,怕不是為了自己吧?”
這完全不符合他的風格,但是為了拖延時間,又不得不這麼做。
李漢光被看穿心思,他又擔心沈雲和會看出他此行的目的,連忙打著馬虎眼,“你知道的,我對李曼知青有那個意思,她不這剛剛大病初愈,我便想著整點法子給她補補,但是太難了,我也就放棄了。”
沈雲和沒有多想,繼續聊天,“你也這麼大的年紀了,娶親確實是頭等重要的事,以前怎麼沒有嘗試著處處對象呢。”
“沈知青,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李漢光的臉上沒了其他神情,默默的把頭垂下來,“我家是什麼條件,大家都知道。”
“那些都是外在的事情,隻要你勤勞肯乾,以後還是會有很多機會,能夠讓你脫貧致富的。”沈雲和明明比他小,就像一個老大哥一樣的安慰他。
到了80年代底90年代,外出打工的人興起狂潮,到時吃穿用度都不會成問題,不過這中間有若乾年,還是需要慢慢熬。
“希望吧…”李漢光沒有什麼遠大的誌向,此時他的眼裡心裡便隻有李曼。
拖了這麼久的時間,沈雲和估摸著井水差不多也該清澈了,瞬間沒了閒聊的心思,
“行,你去提水吧,我還要喂豬,就先走了。”
李漢光禮貌的擺擺手,走近水井邊,水井裡的水位並不深,他瞪著一雙眼睛,挨著每個石縫仔細的檢查,生怕錯過什麼。
為了看得更加仔細,他在確認周邊沒有人之後,悄悄的下到了井裡,在幾個石縫裡塞進去自己早就製作好的黃鱔釣鉤。
這種東西製作簡單,隻需要一些竹子當做原材,竹篾用火折彎削尖,前端穿上蚯蚓,隻要黃鱔上鉤,竹子便會抖動,此時他隻需要用力一扯,勾穿黃鱔的口腔,便可以輕易將其提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太過緊張,畢竟這個時候,但仍然有些擔心彆人會過來提水,總是有一種每根釣竿都在晃動的錯覺。
好不容易,他真真切切看到有一根竹竿在劇烈的上下抖動,引起不小的井水波紋。
李漢光連忙趴在井邊,伸手捏住釣竿柄,猛的往外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