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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回到館驛不久,蒯鵬就給他送來了夏老爹一家人的消息,他們住進了桃葉客棧。於是,一大早,葉小天就帶著毛問智和華雲飛趕向桃葉客棧。
展凝兒知道他乾什麼去了。她默默地目送葉小天離開,回到自己房中,拿出了那件她費儘心思裁剪出來的袍子,袍子已經快完成了,隻有一麵的袍裾還沒有縫和,可是,還有送給人家的必要麼?
昨夜,看著站在亭上的葉小天和夏瑩瑩,展凝兒不知不覺便流下了心酸的淚水。她不明白為何哭泣,她並沒有怨恨過瑩瑩。也沒有怨恨過葉小天,或許她真正恨的,隻是這作弄人的老天。
看著葉小天為瑩瑩所做的一切,她隻有羨慕,無儘的羨慕,她多麼希望那個站在月光裡的女人是她,如此幸福、如此甜美。可惜,那隻是她的一個美夢,清醒後她隻是一個看客。站在亭下,默默見證。
湯顯祖慢悠悠地在驛館中散著步,時不時擴一擴胸,吊一吊嗓子。滿城的爆竹和煙花一直燃放到四更天,此時空氣中還彌漫著硝煙的味道。忽然,他看到展凝兒走出門口,把一個大包袱丟進了門口的一個垃圾筐。
“展姑娘早!”
湯顯祖笑吟吟地走過去。展凝兒正要轉身回屋,忽然聽到呼喚,抬頭見是他來了。輕輕欠身道:“湯大哥。”
湯顯祖笑道:“展姑娘起的真早,昨夜觀燈去了麼?”展凝兒心中一酸,如果她昨夜老老實實待在驛館,不曾去觀燈多好,她也不會如此傷心、如此絕望。
展凝兒低聲道:“去過了,三更天就回來了,湯大哥幾時回來的。”
湯顯祖道:“我去一些長輩家走動了一下,快四更天的時候……”
說到這裡,湯顯祖忽然看到了筐裡的東西,方才遠遠看著,他以為是個包袱,這時才看出是一件團起來的衣服,看那布料,分明是新作的。湯顯祖“咦”了一聲道:“這是展姑娘做的?”
“啊!不……我……”
展凝兒有些慌,她想閃身擋住湯顯祖的視線,可湯顯祖已搶先一步,彎腰把那袍子抖開,看了起來。
“哈!這是展姑娘給小天兄弟做的袍子?”湯顯祖笑著想要誇獎幾句,可目光落在那蜈蚣狀的針腳上,眉毛不由一陣亂跳,那溢美之辭實在說不出口了。
展凝兒俏靨飛紅,欲待否認,卻又明知瞞不過人家,心中羞不可抑,隻好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從沒做過衣服,所以……”
湯顯祖笑道:“沒什麼沒什麼,重要的不在衣服,而在情意,為何把它丟掉,打算重做一件麼?”
展凝兒黯然道:“不想做了。我想通了,或許……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湯顯祖道:“這就放棄了?常言道,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展姑娘你哪兒配不上他了?如此自慚自憐。”
展凝兒苦笑道:“我連件衣服都做不來。”
湯顯祖道:“這有什麼,他好歹也是個官,還用你裁剪縫補麼?”
湯顯祖想了想,忽地眼珠一轉,對展凝兒道:“你且等我一下!”
湯顯祖拿著那件半成品的袍子匆匆離去,展凝兒不知道他做什麼去了,隻好站在門口等著,過了一會兒,湯顯祖笑吟吟地走回來,將那袍子展開,得意洋洋地對展凝兒道:“你看。”
展凝兒定睛一看,不由嚇了一跳,隻見那袍上到處都是血手印,看著怵目驚心。展凝兒驚訝地道:“這是什麼?”
湯顯祖衝她擠了擠眼睛,小聲道:“這是我去廚下弄的雞鴨鵝血,對小天你可不要這麼說,就說是你做衣服時紮破了手染上去的。”
展凝兒道:“呃……我……我的血……染的?”
湯顯祖洋洋得意地道:“不錯!你把這半截袍裾縫好,找個好機會送給他。這男人啊,有時候是要靠感動的,他一感動,就以身相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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