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格哚佬派人向葉小天請示的時候,葉小天傳給他的依舊是這六個字,至於怎麼做,他沒有給予任何指示或者提供任何建議。這時候。他正一心忙於籌建書院和武會,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有時候,大人物一動念,僅僅是一個念頭,可能就會有點石成金、呼風喚雨的效果,會有許多地方,會有無數的人,因為他的這一動念從而徹底改變自己的人生和命運。
但他想做的必須是他能力範圍之內的事,否則就是異想天開,超出了他所能控製的範圍。他的想法就隻能變成激進和躍進,會有無數的人或者許多地方,因為他這不切實際的想法而受害。
葉小天現在就是一個大人物,雖然是隱形的。或許是和那個搬磚孩子的一番對話觸動了他的童年回憶,他想……也許可以做點什麼,就是這一動念,便有了建造一所平民書院和武會的提議。
但是葉小天請求建立書院的公文遞到貴陽學政那裡,就被駁了回來,根本沒有機會送達朝廷。受到院、道諸公的眾議。
貴州學政是由貴州提刑按察使兼任的,按察使大人是王浩銘,和江南大儒崔象生是同門,對葉小天一向沒有好印象。這次見葉小天一個主管刑名的推官居然上書建議設書院,便把大筆一揮,隻批了四個字:“不務正業!”
由於王浩銘的正職是提刑按察使,主管一省刑名。公務繁忙,所以還有一位副學政署理學政的日常事務,他見那請示上麵還有銅仁張知府的簽押。而學政大人批駁的語氣又太過不屑一顧,便為他轉圜了一下。
這位副學政洋洋灑灑地列舉了十幾個問題,以證明銅仁不能建立書院,諸如書院乃藏書、教學與問道三者俱備的學府,這位銅仁大善人羅大亨藏書多少?聘請了幾位大儒?可有研究道德學問的本事等等。
葉小天的初衷隻是想讓那些目不識丁的孩子長大了不至於是個睜眼瞎,能寫會算就可以了,他要做的其實是普及教育,並非精英教育,他根本就沒指望以他的辦學能力會出幾個當秀才、舉人、狀元的弟子。
他上哪兒去購買足堪稱為書院的大量藏書?他上哪兒聘請足夠份量的大儒來此坐鎮講學?作為一個七品推官,而且在士林中毫無威望,這是他有錢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李秋池問明葉小天心意,不禁笑道:“東翁,以書院為名確也招搖了些,就算最小的書院至少也得一位博學鴻儒坐鎮才名符其實啊。既然東翁隻是想讓這些孩子識字讀書、能寫會算,那也不必以書院為名了,咱們建個私塾就好,隻不過一般的私塾不過十幾二十個學子,我們的私塾要大的多,既然不能稱院,稱之為校以區彆於麼塾就是。這樣也不必需要院、道諸公和學政大人批準!”
葉小天被他一言點醒,葉小天做事本來就是看重目的和結果,並不在乎過程和手段,先前隻是他對辦學方麵全無經驗才想不到這一點,現在有了李秋池的提醒,葉小天乾脆撇開官府準備單乾了。
葉小天立即讓李秋池選擇校址,以便建造兩所學校,一文一武,專門招納那些無錢讀書,每日混跡街頭玩耍的孩子,並且委托黎教諭幫他物色讀書人充當教席,葉小天的要求不高,沒有功名也可以。
對於葉小天的這些舉動,銅仁官紳兩界並非一無所知,隻不過大多數人都隻是冷眼旁觀地看笑話,在他們看來,這位葉推官一定是發了神經,跟著一個有錢沒處花的羅大胖子瞎折騰。
在這土司滿地走,土舍多如狗,出身就決定命運的地方去推行教化,能建立甚麼文教之功呢,能憑此晉位升官嗎?
此時的銅仁,確實是土司滿地走,土舍多如狗,因為張知府傳檄各地,共商出兵大計。土司們之間偶爾會有小打小鬨,但是各路諸侯聯合討逆的把戲,一百年也碰不上一回,是以各地土司紛紛赴會,銅仁城裡自然隨處可見貴人。
這一日,李秋池遍覽銅仁後,終於選定了兩處地方,文校的所在位於府學之東,府學之東原本是一片稀疏的林區,按照李秋池的說法,在毗鄰府學的地方建學,可以讓他們文校的學子們熏陶向學之風。
可是葉小天早就見識過府學、縣學裡那些憑恩蔭入學的土司少爺們是何等模樣,他很懷疑讓自己的學生離這些少爺秧子們那麼近,能熏陶到什麼向學之風,不過看那地方倒還幽靜,而且本是空地,建造校舍快易,便答應下來。
至於建立武會的所在,卻與葉小天的府邸很近了,因為這處地方也在東山,隻不過葉府在山陽,武校在山陰。這處地方葉小天沒有去察看,直接就按李秋池所方定了下來。
在葉小天看來,讀書當然應該講究些環境,清幽安靜,能讓人心無旁騖才好。至於練武卻大可不必如此講究,一個武人這般講究那還練的什麼武。葉小天拍了板,資金又充足,兩處校舍馬上同時動工了。
葉小天並未想到,一時動念所做的這個善舉,最終回饋了他什麼。在兩處校舍動工以後,他的注意力終於放回了衙門,因為各路諸侯已經紛紛趕到銅仁城,張知府的議盟大會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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