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煙感到頭大,叉起一塊芒果送入口,“謝謝。”
“誒,你怎麼不問我呀?”凱奚抬手,親昵摟在陸蔚肩上,自己叉芒果吃,因此離顏煙遠了些。
香味就此淡下。
顏煙鬆了口氣。
他不喜歡凱奚這種自來熟,因為像帶有目的地接近,而不像辛南雨那般,是單純的性格使然。
“顏先生,我也能叫您煙哥嗎?”凱奚吃了芒果問。
顏煙還未出聲,陸蔚先答:“恐怕不能。”
“為什麼你和南南能叫煙哥,我就不能叫?”凱奚拉住陸蔚的衣領,親昵地扯了扯。
“因為你年紀比他大。”陸蔚仍保持笑意,抬手,一根根掰開凱奚的手指。
被掰開手指,凱奚又換一隻手臂摟上,“是麼?我還以為我年紀比較小。”
“並非,你隻是出道比較晚而已。”
“確實,不然我叫你陸前輩?”
“不敢,在T台上,我才要稱你是前輩。”
......
話頭推來推去,廢話越說越多,實在焦灼。
顏煙默不作聲,隻覺兩人似在對刺,又似在互相奉承,但隻要戰火不波及他,便當作未聽見。
“顏先生,我今天一直想問,你和司宇是什麼關係啊?”
戰鬥的火星終是飄到顏煙身上。
“朋友。”顏煙答。
“隻是朋友?我還以為你們是戀人。”
“不是。”
“我覺得司宇肯定很喜歡你。”
“......”
這話顏煙不知道怎麼接,索性沉默。
凱奚似還要追問,但陸蔚唇角幅度猛然拉高,忽然發難,一把推開凱奚,差點將人推倒在地。
吱吖——
一秒後,鐵門被拉開。
段司宇提著幾袋重物,麵色不耐,而辛南雨手提一袋,正大喘氣。
陸蔚整理好衣領,上前迎接,正要接下辛南雨手裡的東西。
辛南雨瞪圓眼睛一躲,閃開,速速跑到桌前放下重物,靠在顏煙肩膀,“煙哥,拍攝好累,我腳好痛,比接待客人還累。”
皂香湧入鼻腔。
顏煙呼吸順暢,“沒事,覺得累很正常,等明天習慣就好。”
陸蔚撲空,轉而接下段司宇手裡的部分袋子,一起提進屋。
() 段司宇放下東西,正要出門,冷不丁聽陸蔚說:“對了,煙哥好像對凱奚很感興趣,剛才他們倆聊天,煙哥挺高興的。”
段司宇蹙緊眉,視線高傲一掃,“你衣服皺了,身上香水味很重,你在房間裡和凱奚上過床?”
陸蔚下意識低頭確認,卻發現衣服平坦,段司宇是在胡謅,以回敬他的“汙蔑”。
確實和傳聞中一樣。
不好惹,脾氣差,但不是愚蠢的二世祖。
棋逢對手。
陸蔚笑了笑,不試探了,轉而真心實意勸告,“煙哥不喜歡待在現場,我看他這一天挺無聊,總是發呆,精神疲乏。”
“用不著你提醒。”段司宇收回視線,大步往外走。
桌邊,辛南雨仍靠在顏煙身上,苦臉訴苦,而凱奚摟著辛南雨的手臂,依舊無分寸,是個人都想貼上去。
段司宇嘖一聲,不由分說將兩人全推開,拉著顏煙往外走。
“怎麼了?”顏煙問。
“你先休息,藥在我房間的右床頭櫃,你想睡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到對街,顏煙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對司宇推進家。
“晚安,”段司宇一頓,頤指氣使,“不準把藥全部拿走,隻許拿半顆,我回來後會檢查。”
“......好,晚安。”
段司宇返回錄製。
門重新合上。
顏煙站在玄關,沒動。
家中的柑橘味覆蓋鼻尖,掃去殘留的刺鼻香水。
靜謐中,顏煙輕嗅香味,從小心到貪婪,竟覺得疲乏消失,精力逐漸充沛。
嗅夠了,顏煙才上樓,到次臥床頭拿藥。
藥盒被放在平麵,很顯眼,盒中藥片似還很多,但卻是因為均被分成一半,才顯得多。
顏煙拿了半顆,一頓,忍不住數藥的數量。
剩23整片。
還能再吃46天。
而離他與段司宇走向陌路,隻剩14天。
一瞬失神。
顏煙關上藥盒,放回原位,回了房間。
時間尚早,顏煙拉開陽台門,讓對街的熱鬨散過來,打開電腦看了兩部電影,見辛南雨的賬號更新,又點進去觀看。
發布不到六小時,單平台播放量能過十萬。
評論也很熱鬨。
等節目播出,熱度會更高,隻要有合適的變現方式,今後辛南雨獨自生活,不成問題。
陸蔚看著雖然“陰”,但不像紀澤那樣紈絝,有正當體麵的工作,應該不會刁難辛南雨。
一切都在正軌之上。
他離去後,一切不會有任何改變,世上隻是少了一個平凡人。
沒來由,顏煙竟想所有人能早日忘記他,因為記得意味著哀悼,他並不希望旁人為他難過。
特彆是......
段司宇。
顏煙輕呼氣,關了電腦躺回床上,沒急著吃
藥。()
是等段司宇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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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他現在吃了藥就睡?
若是放在兩個月前,他定不會猶豫,隻會直接吃藥,倒頭就睡。
可現在,他竟心軟到這個地步,一步步放任邊界磨平。
最終,顏煙選取居中的辦法。
再等二十分鐘。
如果到十二點,段司宇還未回,他就先睡。
哢嗒——
十幾分鐘後,樓下傳來一聲響動,門開了,腳步聲很輕,像是怕他被吵醒。
段司宇真回來。
顏煙又不敢出去迎接,因為想到,他如果出去,段司宇一定會捉弄他,“特意等我回來了才睡?”
就該早點吃藥。
而不是一時心軟決定等。
顏煙皺著眉懊悔。
懊悔之間,臥室的門驀然開了。
顏煙心裡一緊,閉上眼舒展眉頭,放輕呼吸,裝作在沉睡。
咚——
很輕的落地聲,再是貼近的呼吸熱意。
段司宇該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床邊。
他已經睡了,段司宇為什麼還要進房?
呼吸很近,顏煙感到無比焦灼,心口突突地跳,很像他乘坐來鷺城飛機的那日。
“晚安。”
隨即,溫軟的觸感貼到額頭,輕若羽毛,溫柔珍重。
顏煙很清楚那是什麼。
段司宇的吻,曾經存在於每個晝夜的吻,在他睡前與醒來後的吻。
周圍的空氣似被抽乾。
氣管像被捏緊,緊得顏煙無法呼吸,一道尖銳的耳鳴穿透耳膜,像重重給了他一拳,打得他意識斷開。
段司宇在何時離開?
顏煙不知道。
等他從混沌中回神,再睜開眼,顏煙隻覺得喘不過氣,恐慌肆意侵襲,很像焦慮發作的前兆。
顏煙坐起身,慌亂地去找藥盒,抖著手吞下半片藥,有規律地呼吸,直到恐慌的浪趨於平靜。
那日的吻不是錯覺。
甚至,在他每晚睡著後,段司宇都有可能坐在他床邊,吻過他後再離開。
不是打鬨似的摟肩,或捉弄似的擁抱,而是鄭重認真的吻,是再也無法用借口搪塞的吻。
顏煙靠在床頭,全身似脫了力,終於敢承認他一直逃避的事實。
段司宇不是關心他,更不是同情心泛濫。
而是,還愛他。
這一次,他是真的罪無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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