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問道：“咋這麼多的銅錢？” “這都攢十幾年了沒賣過了，廢鐵被公社的鐵工廠收走了，這些年銅器和四舊沾上了邊，做銅器的關了門，廢銅沒人要，就一直放著唄。” 悠悠挑了幾個稀罕的銅錢，戀戀不舍的跟著姥姥走了出去。邊走邊問：“妗子，你們收一屋子頭發乾啥啊？” “那是打麻粘用的。” “啥是麻粘啊？” “就是在石灰膏裡摻上碎頭發，抹牆皮結實。” 悠悠頓感無語，瞬間懂得了什麼叫暴殄天物。 “那麼好的頭發抹牆？”悠悠兩手伸開一尺多長比劃著。 “長發是出口用的，碎發和亂發才做麻粘”舅媽解釋道。 舅媽端了盆乾淨水，讓姥姥和悠悠洗手。然後，遞給悠悠一快熱肉壯饃，接著給了姥姥一塊：“姑，您趁熱吃塊，趕巧了今天飯店炸肉壯饃。”原來三舅媽剛才出去，是給她們買吃的了。 “好，我還真的好長時間沒吃過了，你也趁熱吃。” “姑，您吃吧，我就在這裡上班，想吃還比你們方便。” 肉壯饃和肉盒子差不多，不同的就是肉壯饃裡麵分好幾層，一層麵夾一層肉餡，個頭也大，一個肉壯饃比兩個肉盒子都大，為了拿著方便，一般都是從中間切開再賣。 悠悠咬了一口，外皮酥裡頭嫩，油香肉香蔥香，混合在一起，滿口溢香，薄薄的麵餅勁道爽滑，浸染了肉汁的鮮濃，絕品地方名吃。 三舅媽買了五個肉壯饃，十個大肉包子，用塊乾淨的抹布包了一大包，讓姥姥捎回去給幾家分分。 悠悠扯了下姥姥，姥姥爽快的收下，順手從籃子裡拿出一塊約二斤重的五花肉遞了過去。 “今天碰巧遇見站長了，給多批了些肉，這些你拿回去吃。” 舅媽看到姥姥的籃子裡確實還有一些，就接了過去。“姑，您老什麼時候都想著我們，上次還專門給我倆捎來襪子，您老賺倆錢都照顧我們了。” “姑能賺倆錢還不多虧你和俺三，要不是你倆幫忙，你姑能開成代銷點。不說這些了，我還得去進貨，咱娘倆以後有空了在啦呱。” 回家的路上，悠悠和姥姥商議怎麼把收購站的銅錢買下來。姥姥卻說：“一缸銅錢得有五百斤，一塊錢一斤也得五百多塊，就是能買咱也買不起。你要是實在想要，就讓你姥爺去，給你挑些好的買出來。你三妗子在那上班，還是可以辦到的。” 那可不行！悠悠一想到這些銅錢被當成廢銅融化掉，就覺得肝疼，既然讓她碰上了，就得想法下來，不然對不起自己穿越人士的名號。 唉，彆人穿越混得風生水起，咋到了自己就這麼難哪！ 現在的東西雖然便宜，可再便宜也得用錢買。況且悠悠想買的東西太多了，銀元、銅錢、頭發、郵票、小人書、像章、宣傳畫，悠悠是看到什麼都想買，彆看代銷點賺了兩千多元，就是兩萬也不夠她霍霍的。 想到穿越裡七十年代有錢花不出去的描述，悠悠自己都嫌棄自己笨，堂堂的經商天才，沒本事掙錢還時時想著花錢。 可掙錢真是太難了，它就沒條正大光明的經商路。現在一切都是計劃經濟，都沒有商品這個詞。一切都是貨物、進貨出貨。私下裡交易是投機倒把，屬於政府的打擊範圍，嚴重的是要判刑的。 七三年以後雖然稍有鬆弛，市場也放開了些，但基本上是小買小賣，屬於人們自產自銷範疇，大宗的交易還是不允許的。 黑市的存在雖然眾所周知，但它的存在也是有限製的，絕對不能擾亂社會秩序。 以後，隨著“四人幫”的倒台，這種情況才有所好轉，市場逐漸開放。一部分膽大的人倒買倒賣，率先闖出了一條致富路，屬於“撐死膽大的”那一批人，率先成為中國的首富。 悠悠認為，要想賺取充裕的啟動資金，還是得去縣城黑市，倒騰出去一批緊缺物資。 想到這個年代人人追崇的綠軍裝，在黑市上賣到了五十元一身的高價。悠悠就和姥姥商量再去一趟縣城，找羅新才出售五十套軍裝，順便試試他的人品。 娘倆回到家十一點多，媽媽已經放學了。姥姥把肉盒子分給昊昊和誌遠、誌高一人一塊，迪迪和姥爺兩個一塊，又留下了四個包子。拿上剩下的肉壯饃、包子和二斤五花肉，給舅姥爺家送去了。 媽媽忙著燉肉，悠悠幫著燒火。看到洗得乾乾淨淨的蘑菇，媽媽直誇悠悠乾活利索。 “那是必須的，也不看看是誰生的閨女。”悠悠貧嘴，逗的媽媽都不好意思了 “真不知道你這貧嘴隨了誰。” “當然是隨吳衛華同誌了，姥姥不是說我隨老吳家的根嗎。” “吳衛華，快來看看你的好閨女，真沒看出哪裡隨你個書呆子。” 爸爸聞聲走過來：“咋了閨女，又惹你媽了。” “我哪敢惹你媳婦啊，是你閨女受欺負了好不好。” “來，閨女，爸燒鍋，你玩去吧。”分開你們，拉架絕招。 姥姥回來，把給爸爸和媽媽買的衣服拿了出來，說是供銷社剛進來的，把爸媽感動的兩眼泛紅。 中午的大骨頭肉燉蘑菇吃的一家人心滿意足，悠悠和迪迪一人抱著個骨頭啃得那叫個香，蹭的滿臉都是油，三個哥哥每個人都吃了兩碗。 姥姥嫌棄悠悠：“天生的窮命，放著肉不吃，就好啃骨頭。” 爸爸卻說：“骨頭含鈣豐富，是兒童和老人補鈣的最佳食品，特彆是春天，多吃骨頭有利於骨骼生長發育。” “看吧，這可是學術權威下的結論，姥姥你以後可不能再按老觀念買肥肉了，吃飯也是要講科學的。”悠悠拉虎皮扯大旗。 “這才剛吃了幾天好飯，嘴饞你還挺會找理由。” “姥姥，您這一說我還真饞了，咱明天吃小雞燉蘑菇唄。”小孩子誰不饞，悠悠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五歲的孩子，直接忽略了已經二十七歲的事實。 “吃，咱家還有倆公雞，有空了給你們殺個解饞。剩下的蘑菇先用鹽水泡上保鮮。”姥姥現在是有求必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