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米色的兔子鬱悶地睡了一個晚上, 許知知的睡眠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最近一段時間, 噩夢也少了很多,睡眠質量也不錯了。
爬起來洗漱, 許知知簡單地紮了一個馬尾辮下了樓。
沈姨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 正朝著外麵看去,獨自念叨, “今天老爺子回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家。”
季容喝了一口粥,淡淡地回了一句,“晚上。”
“那我晚上做一些魚, 老爺子最喜歡吃魚了。”沈姨道, 拿上手機,樂嗬嗬地往外麵走去。
許知知咬著豆沙包,還在想著自己兔子的事情。沒等她想好要怎麼開口, 手機屏幕一亮, 彈出了一條消息。
許知知左手拿著包子, 右手直接劃開。
季朝:作業寫了嗎?
一看這句話,許知知就知道季朝昨天又不打算寫作業了。
許知知咬下最後一口豆沙包,還沒來得及回複, 身邊便傳來一道冷沉的聲音,“誰的照片?”
許知知和季朝的上一次聊天就是在轟趴之後,給她發了不少的照片,和今天發來的消息,在同一界麵上。
季容本無意窺視她的隱私, 隻是不經意地掃了一眼,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許知知回答:“同學。”
季容:“給我看看。”
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照片,許知知便把手機乖乖給他了。
季容點開照片,全部都是她的照片。唯獨有兩張,是她和那個溫和少年的照片。
礙眼得很。
明知道許知知隻是把他當成同學,季容依舊在乎得很。
麵不改色地把照片刪掉,季容又把其他的照片轉發給自己,這才把手機還給她。
許知知眼巴巴地看著他把自己的照片刪掉,有些不太開心。可是看見季容冰冷冷的樣子,還是沒敢說什麼。
季朝那裡有備份,到時候讓他再發給自己就好。
過了一會,許知知依舊在意,張了張嘴,問他,“為什麼,刪掉?”
她還是很緊張,說話的尾音都帶著顫抖。
“和他很熟?”季容把手機還給她。
許知知搖了搖頭,根本不熟,也就是見過幾次而已。
季容心情好了一些,在確定心意之後,他已經自動把許知知歸為所屬物。
以前還好,最近發現許知知越來越耀眼,也有不少男生追了之後,季容那可怕的占有欲就開始作祟。
“那就少跟他接觸。”季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那天在轟趴館,這個男生明顯對許知知有其他的意思。
許知知愣了愣,被這樣霸道的命令弄得有些不太舒服。
她知道季容做很多事情都是為了她好,可是她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處處被看管著。
退出了微信,許知知在備忘錄上打字:他人很好,可以做朋友。
季容掃過上麵的字,眸色頓時一沉,“才跟他接觸過幾次,能知道他是什麼人?”
許知知抿了抿唇,沉默了。
她不想和季容冷戰,但是也不希望季容這樣管著自己。
放下手機,許知知悶悶不樂地吃著早餐。沒什麼胃口的她,很快就吃好了,起身收拾了碗筷,又默默地去看電視。
季容看著許知知耷拉下去的小腦袋,冷笑一聲。
還真以為他會慣著她的小脾氣了?
等季容吃完早餐,許知知朝著他這邊看了一眼,才慢吞吞地過來收拾碗筷。
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都黯淡了下去,眉眼輕垂著,看上去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季容冷著聲音開口,“就那麼在乎他?”
許知知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季容,搖了搖頭。
她在乎的不是周致和,而是季容對她的態度。她希望季容能夠尊重她的意願,而不是一味地強製性去要求她做什麼。
“為什麼鬨脾氣?”季容不想和許知知在這種事情上麵冷戰。
許知知抿了抿唇,剛想要打字,季容卻道,“慢慢表達出來。”
不僅是為了他的私心,季容更希望許知知能正常地和人交流。
許知知捏緊了手,淺淺地呼吸了一口氣,才磕巴地開口,“我不是,小孩子。”
季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許知知,聲音帶著幾分慵懶,還有一絲調笑的意味,“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許知知氣鼓鼓地看著他,腮幫子都漲了一些,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幾分憤怒,像是一直乖順極了的小貓咪突然開始炸毛了一樣。
季容低低地笑了一聲,臉色柔和,帶著幾分暖意。平日裡總是冷冰冰的臉染上了溫柔,好看得不像話。
許知知怔了怔,季容極少笑,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
真,真好看。
許知知有些臉紅,眼神閃爍著,不敢直視季容。
季容盯著許知知緋紅的臉蛋幾秒,收斂了笑意,“好,不是孩子了。”
明明是正常的聲音,可是許知知卻在其中聽到了一絲寵溺的意味。臉色紅得更甚,心口有些狂跳,卻不明白是為何。
“我,我可以自己,明辨是非。”句子很長,許知知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出來,生怕自己發音不對會鬨了笑話。
季容明了,眼神微微沉了下去。
小姑娘的確是不喜歡那個男生,這一點毋庸置疑。隻是,她也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幾秒,季容便道,“好。”
不能太壓著小姑娘,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容易產生叛逆心理。
不著急,時間還長,他可以等到許知知長大。等那時,他便不會再忍。
晚上季老爺子的確回來了,隻不過臉色一直很凝重,好幾次想說什麼,在看向許知知的時候,又壓了下去。
許知知也知道這一點,吃完飯就上了樓,沒打擾他們。
“季容,那邊我給你安排好了,你這邊的工作交接一下,隨時可以過去。”季老爺子有些疲憊,原本蒼老的麵容又老了幾分。
季容端著茶淺嘗了一口,緩緩放下,“等您生日過後。”
許知知現在還不能正常地與人交流,季容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擔心那丫頭?”季老爺子活在這個世上那麼多年,一雙眼睛早就精明得很。
他這向來冷言寡語的孫子,對那小丫頭可不是上心了一點半點。
見季容沒否認,季老爺子又笑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人欺負她的。”
季容沉默,沒說什麼。
季老爺子聞言又是歎息,“總之,你必須儘快離開。”
“離開?我哥要去哪?”之前因為帶許知知去轟趴館喝酒的原因,季朝一直躲著季容。就怕他哥一個不開心,直接把他生活費給徹底地斷了。
今天是的確找許知知有事,所以才過來,結果就聽到了他們在說什麼離開。
季老爺子看見是季朝,沒好氣地罵了一聲,“知道爺爺回來,也不過來吃個飯。”
季朝悻悻地摸了摸後腦勺,這不是怕他哥翻舊賬嘛,“明天我一定來陪爺爺您吃飯。”
“這才像話。”季老爺子臉色緩和了不少。
討好地湊過去,季朝繼續剛才那個話題,“爺爺,我哥要去哪啊?”
“去國外治療。”季老爺子道,神色憂愁。
“啊,那得多久啊?”季朝有些舍不得。
他爸媽常年不在他身邊,爺爺又滿世界地跑,留在他身邊最多的就是他哥了。雖然他哥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每一次闖禍,他都會默默地替他解決。
季老爺子也搖頭,“不確定,少則半年,多則三四年。”
即便如此,季老爺子也不能確定季容的身體會完全恢複。人老了,到他這個年齡,其實什麼都不求了,隻希望自己的孩子們健健康康的。
季朝看向季容,季容神色微涼,目光落在茶幾上麵,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行了,我先上去休息了。”季老爺子錘了錘腰,慢慢地走上樓。
季朝趕緊道,“我扶您上樓。”
季朝扶著季老爺子到了房間門口,這才又重新下來,坐在季容身邊,“哥,你真的要走啊?”
“嗯。”季容道。
季朝“噢”了一聲,也知道這樣才是對他哥最好的。出國把身體養好了,之後什麼都不怕了。
想到這裡,季朝立馬道,“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也會把許知知照顧好的。”
聽到許知知的名字,季容眼神微動,“這件事情,暫時對她保密。”
“她還不知道?”季朝的聲音忽而拔高了不少,看到季容輕輕皺了眉頭,他才反應過來,“也是。許知知那麼依賴你,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哭死啊。”
季容的嘴角彎了一下,又恢複正常。
這麼一鬨,季朝也沒了去找許知知的想法,硬是要陪著季容,說是要多相處。
季容掃了幾眼他,季朝撒潑耍賴,就是不肯離開。
好在季朝也沒吵吵嚷嚷,季容便默許他留下來了。
五月過半,天氣開始漸暖。
季容的身體卻越來越差,即使天氣回暖,宋秘書也不得不在辦公室裡麵開足了暖氣。
拿著北望的合作項目進度進去,宋秘書看到的是季容暈在辦公桌上的樣子,“季少!”
……
“你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季朝剛剛打完球,接過許知知手裡的水,沒在她旁邊看到安韶,不由得撇了撇嘴,有些不滿。
許知知搖頭,她也不知道。隻是今天右眼皮跳得很快,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想了想,許知知問他:打完了嗎?
季朝往籃球場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今天的訓練也差不多了。”
說話間,周致和也剛好下場,看見許知知,朝她小幅度地招了招手。
念著周致和之前幫了自己的緣故,許知知也衝他禮貌地笑了笑。
季朝見此,忍不住哼了一聲,領著許知知朝門口走去,“就沒怎麼見你對我笑過。”
以前對他一副害怕得要命的樣子,現在熟悉了,時常瞪他。
許知知輕輕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了?”季朝接了一個電話,神色劇變,“什麼?!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季朝看向一臉懵懂的許知知,沉聲道,“我哥暈倒了,現在在醫院。”
胸口上麵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壓著一樣,弄得許知知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捏緊了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扣進自己的肉裡。
努力平靜下自己的心情,許知知跟著季朝一起去了醫院。
他們到的時候,醫生剛剛從病房裡麵出來。
季朝立馬衝上去問:“我哥怎麼樣了?”
醫生:“目前沒有什麼大礙,這段時間還得在醫院看看。”
季朝鬆了一口氣,這才有心思去關心許知知,見她一張臉蒼白得很,嘴唇都被咬破了,忍不住勸道,“我哥沒事,你也彆太擔心了。”
許知知呐呐地點了點頭,心口依舊慌得很。
這一次沒事,可是不能保證下一次也沒事。
她想要季容,平安喜樂一輩子。
季老爺子不多時便過來了,沈嶼禮正守在門口,見到季老爺子,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季老爺子點了點頭,掃了一眼季朝和許知知,“你們先回去,明天還要上課,彆耽誤學業。”
季朝不太想離開,可是還是點頭,“那爺爺,您等會也得回去,可不能熬夜。”
季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季朝,“我孫子在裡麵躺著,我熬個夜怎麼了!”
季朝不服地摸了摸鼻子,“那還是我哥呢,我逃個課怎麼了。”
“你逃課還有理了?”季老爺子氣得想拿拐杖打他。
季朝哪敢頂撞季老爺子,立馬認慫,“行行行,我不逃課,這就回去寫作業。我哥醒了您記得給我發消息。”
季老爺子哼了一聲,“知道了。”
季朝這才去看許知知,“走吧。”
許知知沒動,眼神執拗地看著病房,聲音微微顫抖,“我想,看他。”
季朝:“!!你什麼時候會說話的!”
許知知沒回答他,眼神緊緊地盯著病房。季朝也知道這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隻得勸她,“明天再看。”
沈嶼禮見此,笑了笑,“讓你見一麵,就乖乖回去?”
許知知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沈嶼禮無奈,這丫頭那麼就是還是沒變。跟之前一模一樣,隻要季容出事,必定要死守著。
帶著許知知來到病房門口,沈嶼禮道,“最多五分鐘,他現在需要安靜休息。”
話一說完,沈嶼禮又是一笑。這姑娘不是個愛說話的,又哪裡會吵著季容。
病房門打開,季容蒼白的麵容印在許知知的眼底。
眼眶發澀,許知知有種想哭的衝動。可是卻硬生生地給憋住了,不能哭,她不能吵到季容。
深呼吸了一口氣,許知知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看著季容,直到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她才小聲地說了一句,
“季容,你要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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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在想什麼?”見許知知又一次走神,季朝忍不住輕輕地敲了敲許知知的腦袋。
她回過神來,小臉茫然,似乎還察覺不到腦門上的頭疼,季朝有些無語,“快寫試卷,這張明天老師要講的。”
許知知呐呐地回過了神,盯著試卷,依舊是愣神。
“彆擔心。”身邊的季朝突然放緩了嗓音,溫柔地在她頭上摸了摸,“我哥會沒事的。”
許知知重重地點頭。季容肯定不會有事的。
“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會說話的?”季朝盯著許知知,“喊我名字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