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嶼禮見此，也沒多說什麼，“藥基本給你準備好了，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季容咽下藥，淡淡的苦味在舌根散開，“去哪？”
沈嶼禮道，“和黎棠去旅遊。一年到頭了，也該陪著她逛逛了。”
順著沙發坐下，沈嶼禮微微低頭，便能看見沙發縫隙處的糖。
隨身帶著糖的，怕是也隻有許知知一個。他拿起那顆糖，遞給季容，“進展如何？”
季容也不嫌棄，直接撕開包裝袋，輕咬著糖，壓下舌尖的苦味，聲音清淺帶著幾分慵懶之意，“小姑娘很害羞。”
“許知知性子就是這樣。”沈嶼禮笑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和黎棠一樣，撒潑追他死不放手。
想了想，沈嶼禮還是提醒一句，“她的心思比一般人都要敏感，換句話來說，青春期的女生，容易自卑。”
特彆是季容和她之間的差距還那麼大。
季容神色微閃。
難怪……
沈嶼禮起了身，“那我先走了。明早的飛機，想要什麼禮物？”
季容抬了一眼看他，沒說話。
也是，季容想要的，還不得有人雙手奉上。
“走了。”
季容凝神幾秒，收回視線。
這麼想想，他好像從來沒有送給許知知什麼禮物。
回到辦公桌上麵，季容速度地把文件全部看完。
六點半，宋秘書走進辦公室，看了一眼季容，輕咳一聲，“季少，有個臨時會議需要馬上召開……”
等把事情全部處理完，已經是八點多。外麵的天都黑了。
靜靜地待在車裡幾秒，季容靠在駕駛座上麵。喉嚨還是難受得很，不僅如此，也有些感冒。
踏出電梯，季容有些疲倦。公司的事情全部都壓在他的身上，說不累是假的。過幾天還要飛往巴黎，歸期未定。
指紋解鎖了公寓，一打開門，就看到穿著連體睡衣的許知知盤腿坐在沙發上麵。長發被紮成了一個丸子頭，脖子纖細白皙，偶爾有幾縷頭發落在脖子間。
季容動作一頓。
許知知也聽到了聲響，轉頭看過來，和他微微幽深的眸子撞在了一起。
她張了張嘴，還迷糊著，“你忘記帶鑰匙了。”
“嗯，指紋也可以開。”季容聲音微沉，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他朝著許知知走去，手指捏著她帽子上的小耳朵，“不是說要在學校？”
“隻是白天要複習。”許知知抿了抿唇。臨近考試，各科都已經結課。基本上在學校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了。
眨了眨眼睛，許知知看著季容，“是不是很難受？”
較之早上的沙啞，現在還帶上了鼻音。他的神色疲倦，連聲音都不自覺地低沉了幾分。
許知知聽得難受，那種隻能看著他痛苦的無力感又再一次出來。
許正準備從沙發上起來，季容卻靠了上來，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麵，呼吸有些沉重。
“吃過了？”季容問她，微微側頭，微微有些滾燙的呼吸就落在她的側臉上。
許知知不敢動，隻能應了一聲，“吃了。”想了想，她又問，“你是不是沒吃？”
“嗯。”忙到這會，會議結束季容就回來了，的確是還沒來得及吃東西。
許知知捏了捏他的衣角，聲音軟軟的，“我去給你熱菜。吃飯還是麵條？”
“麵條。”大手包裹住許知知的小手，季容還輕輕地捏了捏。
這樣的親昵並不少，可是每次都能讓許知知的心口漏掉一拍。
她紅著臉從沙發上麵起來，進了廚房，簡單地給季容下了一個麵條。
晚上的時候，她以為季容會回來吃飯，所以做了很多。這一會隻用拿出來熱一下就好。
太久沒有煎蛋，許知知有些手生。沒弄好，煎蛋有些焦了，看上去賣相很是不好。
默默地把煎蛋放在麵條的最下麵，許知知端了出去。
季容捧著一杯溫水，側目看向她。許知知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做得不是很好吃。”
“我不挑食。”
在國外那一年，季容不喜歡家裡有太多的陌生人，所以都是自己下廚。起初的廚藝，的確算不上太好，可也都吃完了。
許知知替他把菜都熱好，然後坐在他的身邊，小眼神一直看著他。
把她緊張的小表情收入眼底，季容聲音低低的，夾雜著一絲沙啞的調侃，“彆緊張，我不嫌棄你。”
許知知氣悶，“以後我會努力做好的。”
季容不置可否，吃了一口，味道不算太差。桌上還有許知知做的素菜，清一色的，連肉都沒有。
季容的臉色有些難看，“怎麼全是素？”
“其他的不會做。”許知知頗有些委屈，近一年都是在忙著高考。也就高考結束那段時間空閒了，這廚藝的確是還沒有提升上去。
神色微微緩和，季容看了一眼委屈的許知知，“以後教你。”
許知知點了點頭，小腦袋又忍不住朝著陽台看去。外麵安安靜靜的，還能看到外麵的夜空。
“在看什麼？”回來後，許知知似乎特彆關注外麵。
“沒，沒什麼。”許知知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快九點了，初雪已經不會來了吧。
夜深了，許知知穿上棉拖出去收衣服。深紫色的夜空中飄著細細的雪，像是漫天的星辰一樣，從天上不斷地飄落。
許知知伸出手，一小顆雪花落在她的手上，又很快消失不見。
初雪來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也顧不上衣服了，小跑著進去，“季容，下雪了！”
在她十八年的生活裡麵，這是第二次見到雪。上一次生理期，還沒來得及看到雪花飄落的場景，就被拉出去堆雪人，還被幾個男生欺負，算不上是一次美好的回憶。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她親眼看著細小的雪花不斷地從天空之中飄落下來，為沉寂的城市點綴。很安靜，很漂亮的一場雪。
季容從沙發上起來，看著她通紅的鼻間，剛想要訓斥一聲。可是看到許知知明亮的眸子，隻能道，“外麵冷，穿上外套。”
許知知點了點頭，正準備裹上毛呢外套，卻又看見季容也穿上了外套。
她穿衣服的動作微微頓住，扣子還沒來得及扣上，“是不是冷了？我把空調溫度……”
“不是要看雪嗎？”季容替她扣上扣子。
他的手指修長好看，指甲修剪得很好。低頭間，許知知便能看到他低垂的睫毛，在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落下了半弧形的陰影。
她見過太多樣子的季容，在公司裡麵運籌帷幄，在眾人麵前，也一直是那副清冷不可靠近的樣子。可是唯獨在她的麵前，溫柔得不像話，處處包容著她的小任性。
以前許知知總是覺得自己很不幸運，記事開始，就不知道父親去了哪裡。十歲母親離開，自己被丟進孤兒院那個冰冷的地方。
可是直到有一天，她的生命降臨了那麼一個人，把她放在心尖上寵著。
“不開心？”季容替她扣上扣子，捏著她的臉。
“沒有……”軟糯糯的聲音含著幾分撒嬌之意，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一樣，直勾勾地看著他。小小的眼眸裡麵倒映著他的麵容，滿滿當當的，仿佛再也填不下其他一樣。
季容神色微微柔和，替她把衣服後麵的帽子給蓋了上來，“乖，彆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許知知揪著他的衣袖不放，“你還感冒，外麵冷。”
“第一場雪，陪你一起看。”說話間，季容已經牽著許知知來到了玄關處，指了指雪地靴，“穿這個。”
許知知不樂意，剛想要搖頭拒絕，季容已經半蹲在她麵前，聲音略沉，“抬腳。”
聲音有點凶，許知知撇了撇嘴，“我，我自己穿。”
不敢讓季容幫自己穿鞋，許知知乖乖地坐在一旁的矮腳凳上麵，穿上襪子套了進去。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並不厚重。零零散散的，落在地麵上就消失不見。
他們雖然是在南方，可也極其靠近北方。下雪卻不經常，也很少有那種能夠鋪在地麵上厚厚一層的雪景。
季容牽著許知知，小區兩旁的路燈影子輕晃，發出奶黃色的光暈。
將近十一點的夜晚，為了看這場初雪，不少人穿著衣服從家裡出來。本應該安靜的小區，此刻卻染上了幾分熱鬨。
許知知有些欣喜，拿著手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季容，“我想拍張照。”
季容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微微思索，“嗯，有個條件。”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到大一的時候，遠在西安的閨蜜在初雪那天跟我告白
所以下章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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