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
季朝餓極了, 朝著餐桌看了一眼剛剛出爐的酸甜魚，胃裡餓得翻滾。
又看了一眼氣得臉都紅了的季老爺子，默默地拿出一個蘋果, 還沒來得及咬, 季老爺子便喝道，“混賬！”
嚇得季朝蘋果都掉在了地上。印象中爺爺都是對他哥百般寵溺，連重話都舍不得說上幾句，這還是第一次發那麼大的火。
許知知也被嚇了一跳, 季老爺子常年在商場上與人打交道，本身就帶著震懾力。這一發火, 倒是比平常更嚇人了。
她有些不安，季容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以著絕對占有的姿態把人護在懷裡, “爺爺，您嚇著她了。”
季老爺子臉色才緩和了一些，看向季容, “什麼時候的事情？”
難怪他之前就覺得季容對這姑娘不一般，感情是看上人家了。之前季容性子冷淡, 季老爺子還以為季容壓根沒有那方麵的心思, 也沒去多想。
哪裡知道，一晃眼, 就把人家小姑娘給拐走了。
這會又變成了和煦春風，季朝默默地把蘋果撿起來，隨意地擦了擦, 也不嫌棄，直接上嘴咬了一口。
“我出國前。”
季容丟下四個字，驚得季朝又差點把蘋果掉在地上。
季老爺子差點氣得高血壓都升了上去，“那你怎麼一聲不吭！”
季容沉默了幾秒，“那時她不願意。”
的確是不願意的，甚至還有點害怕他們的關係變得跟以前不一樣。所以感情之事，許知知根本不敢想。
許知知偏頭看了一眼季容，他的神色微微柔和，眸子微沉，專注地看著她。
她有些心虛，那時候她還小，一門心思隻想要不被丟下，的確無暇顧及這些。
合著還是他孫子倒追人家？
“現在情投意合了？”季老爺子冷哼一聲。
季容：“嗯。”想了想他又補充一句，“好不容易拐到手，爺爺彆把人嚇跑了。”
許知知膽小，季容之前沒打算那麼著急公開，就是害怕把人給嚇跑了。
“嚇跑了就再追回來！”季老爺子看了一眼臉色微紅的許知知。也不用盤問了，小姑娘這害羞的模樣，就足夠說明一切。
他雖沒有什麼門第之間的觀念，可是心裡也難免有道關過不去。
看了一眼季容，季老爺子又道，“還不去做飯！沈姨年後才回來，你們三個小輩輪流做飯！”
許知知下意識地看向季容。
“過來幫忙。”季容當然看得出她的小心思，待在這裡保不準季老爺子要盤問兩句，還不如放在自己身邊安心一點。
許知知連忙點了點頭，朝前走了幾步，就被季容自然而然地牽住了手，姿態嫻熟，仿佛是做過了無數次一樣。
季老爺子看到這裡，又是後悔不已。這也不知道在一起多久了，都怪他太過粗心。
季朝把蘋果咬得清脆響，季老爺子一個橫眼掃過去，“就知道吃！”
無辜被牽累的季朝：“……”到飯點了怎麼不能吃了？又不是他做錯事了。
撇了撇嘴，季朝忍不住為他哥辯解了兩句，“爺爺，我哥都這年紀了，難不成你想看著他單身一輩子？”
季老爺子氣得想打他，“說什麼胡話！你哥今年才二十四歲，正年輕！”
季朝：“我這哪是胡話。你看我哥以前對女生感興趣？要不是遇見許知知，我估計我哥都準備孤獨終老了。”
這的確是實話。
季老爺子看過兒時的季容絕望的眼神，那是一種對世界厭惡，百無聊賴的眼神。他一度以為，季容會封閉自己。
好在季容選擇遺忘那些事情，可是饒是如此，他也變得沉默寡言，對一切事情都不甚在意。對此，季老爺子一直覺得自己虧欠季容。
如果他當年能夠好好保護季容，也不至於讓他受到那樣的傷害。
歎了一口氣，季老爺子沒有再說什麼。
孩子們的事情，就讓孩子們去處理好了。
晚飯過後，季朝趁著季容和季老爺子去書房談事情，調侃著許知知，“行啊你，小啞巴夠能耐的。那我以後是不是得喊你大嫂了？”
一想到這姑娘輩分會比自己還大，季朝就表示無比的鬱悶。看著長大的妹妹，突然有一天變成了嫂子。
許知知收拾著碗筷，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小啞巴。”
季朝挑挑眉，的確不是小啞巴了。
從許知知手裡接過碗筷，季朝道，“我來，女孩子家家的，以後少洗碗。”
就算他哥不心疼，他也舍不得許知知受累。
他的動作很是熟練，完全沒有許知知想象中的手忙腳亂。把碗擦得乾乾淨淨，季朝放進櫥櫃裡麵，轉頭看見許知知一直盯著他看，“怎麼，被我的顏值給吸引了？”
許知知看著他，“你以前從來不會做這些的。”
季朝一直都是大少爺作風，廚房基本不進，進了也隻會幫倒忙。可是現在卻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季朝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更可靠了。”
許知知呐呐地點頭。
是更可靠了，也讓她有些心疼了。
摸了摸許知知的腦袋，季朝笑道，“彆擔心，年後我的雜誌就要上了，到時候哥估計就火了。”
許知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抬眸無比認真地看著他，“你真的很厲害。”
……這小啞巴的突然煽情讓他有些不適應了。
“行了，快上樓去，我手上還有洗潔精，全弄在你頭上了。”
許知知：“……”好氣哦，昨天她才洗過頭的！
洗完了頭，許知知才看到季容發給自己的短信。
想了想，許知知隨意地擦了擦頭發，等到不滴水了，才去找季容。
房門沒關，留下了一條縫，許知知還是禮貌性地敲了敲才進去。
剛剛關上門，轉過頭便看見季容擦著頭從浴室裡麵出來。全身隻圍了一條圍巾，許知知趕忙轉過頭去，不敢看他。
“你，你快穿衣服。”許知知探著自己滾燙的臉，深呼吸了一口氣。
可是剛才一晃而過的場景卻怎麼都消散不去。季容雖然身體不好，但是身材卻很好，皮膚白皙。私下裡應該有在健身，腹肌是恰到好處，不會太誇張。隻是，他胸口的傷口……
以前許知知就想問了，隻是怕問到不該問的事情，所以才一直憋著。
季容掃了一眼慌張的許知知，扯過一旁的睡衣套上。頭發還濕著，發梢上的滴水順著脖子滑落下來。
“好了嗎？”許知知問他。
季容不語，朝著她走過去，手指輕輕順著她還濕潤的頭發，輕輕訓斥一聲，“怎麼不擦乾頭發再來？”
許知知轉過頭，看到他身上穿好了衣服，這才鬆了一口氣。他的手指插過她的發間，帶來溫熱的感覺。
她的雙眸濕潤潤的，眼角處還有些發紅。
“怕你等太久。”許知知實話實說，她不喜歡彆人等自己，特彆是季容。她看了一眼季容也濕著的發梢，“你的頭發也沒擦乾。”
“先給你吹乾，當心感冒。”季容道，“去沙發坐著。”
“噢。”許知知乖乖點頭，端正地坐著，像是上學時班上的優等生一樣。
她的小眼神卻始終忍不住朝著季容的胸口看去，那麼久了，疤痕一直留著。不用想也知道，當時的季容，會有多麼難受。
注意到許知知的小眼神，季容解開吹風筒上麵纏繞得整齊的線，“在看什麼？”
偷看的眼神還沒來得及收回，往上一抬，撞進他深邃的眼眸中。許知知有些緊張，“沒，沒什麼。”
“想問傷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