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解(2 / 2)

孟世坤道:“大哥,我人也來了,你這便開始吧。”

孟世英點點頭,看向身邊依然在小聲啜泣的妾室周氏,微皺了皺眉道:“當著二弟的麵,說說看怎麼回事。”

周暖玉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柔聲道:“回爺,方才懷璧哭著跑回來,妾身見他頭上破了個洞,血流個不停,問他他卻不肯說,追問了幾句他才告訴妾身,是安少爺打的。”

孟世英又看向孟懷璧。

在孟懷安麵前囂張跋扈的孟懷璧此刻卻如同鵪鶉,頭上纏著塊錦帕,對上自己父親的視線,慌忙低下頭囁嚅道:“傷是安堂哥打的。”

孟世英這才看向孟懷安,問道:“懷安,你怎麼說?”

隻站了這麼會兒,孟懷安腳下已多了一團水漬,他的唇色如同麵色一樣蒼白,聞言隻是動了動唇,便垂下了視線。

他的身量雖與這個年紀的少年無異,卻瘦削得多,站在那兒輕飄飄的,似乎一陣風便能將他吹走。

孟世英不喜歡沒有少年朝氣的男孩,可這時候卻隻能放緩了語氣道:“懷安,有什麼話你說便是,伯父為你做主。”

孟懷安這才抬起頭來飛快地看了孟世英一眼,終於顫著聲音道:“我沒有打他。”

“他打了!”

沒等孟世英說什麼,孟懷璧便氣惱地叫道。

要不是孟懷安突然鬆手,他怎麼可能摔倒?他沒想到孟懷安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撒謊,一時間沒能控製住情緒。

孟懷安頓時一個哆嗦,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好像隨時都會倒下。

孟世英的目光在低垂著頭似乎很懼怕孟懷璧的孟懷安身上和自己那胖得快趕上球的庶子身上打轉。無論怎麼看,被欺負的都是孟懷安。

周暖玉抬眼看了看瘦弱的孟懷安,再低頭看著自己兒子頭上包的帕子,垂首哽咽道:“爺,您知道懷璧向來乖巧,在這樣的大事上絕不會撒謊,請您為懷璧做主!”

有姨娘撐腰,再加上自認為說的都是真話,孟懷璧當即大聲道:“就是他打的我!爹您要給我做主啊!”

與孟懷璧那大嗓門相對的是,孟懷安依然用那聽起來沒什麼力氣的聲音固執地重複道:“我沒有打他。”

“你打了,你就是打了!”孟懷璧大聲道。

“懷璧!”孟世英討厭人喧嘩,冷下臉斥責了一聲。

孟懷璧嚇得趕緊閉上嘴巴。

孟世英看向自己的弟弟。

孟世坤一直坐在旁邊悠閒地喝著茶水冷眼看著,見大哥看向自己,他冷漠地笑了笑:“大哥,依我看就是這個逆子乾的,你讓他受一頓家法給懷璧出出氣也就是了!”

孟世英皺眉道:“二弟這是什麼話,弄得好像懷璧冤枉懷安似的,事情沒弄清楚之前,誰也不能受罰。”

甄兮抿了抿唇,她這個角度看不到孟懷安的表情,但她能想象得到,孟懷安在親耳聽到他的父親竟如此冷漠,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被冤枉時該有多難過。

孟世英環視一圈,忽然注意到麵生的甄兮,他看出她不是丫鬟,不禁皺了皺眉道:“這位是……”

“大表叔好,我是甄兮,前幾日才來的侯府。”甄兮見輪到了自己,眼也不眨地柔聲道:“方才大表叔派去的人帶懷安表弟過來時我正好在場,不知誰說讓我跟來當個見證,我便擅自跟來了,望大表叔見諒。”

她就不信這時孟世英還會把派出去的人都叫進來問一遍是誰讓她來的,這種時候,自然是先儘快將孟懷安和孟懷璧這事解決。即便他真叫人進來詢問,她也不怕,雖說是她主動詢問,但確實有個人說了“跟來吧”,她這可不算撒謊。

甄兮挑了個看著老實的小丫頭,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模樣也不出挑。

丁嬤嬤隻看了一眼便笑道:“表小姐選了你可是你的福分呢,還不快過來?你叫什麼?”

甄兮含笑看著那小丫頭上前,心裡卻想,丁嬤嬤連帶來的丫頭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也虧她能說得出“儘心儘力”,恐怕連丁嬤嬤本人也不過是侯夫人身邊不受重視的嬤嬤之一吧。好在她不是原身,即便察覺到這種怠慢也沒什麼感覺,甚至覺得侯夫人能對她這個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親戚”做這些表麵功夫已足夠和善。

“奴婢叫香草。”小丫頭低著頭聲音很輕,一副局促的模樣。

甄兮道:“香草,你可願意留下?”

香草回道:“奴婢願意。”

甄兮便看向丁嬤嬤道:“我便留下這丫頭吧,多謝丁嬤嬤費心了。”

丁嬤嬤妥善完成了一樁任務,心情也不錯,笑道:“應該的。那奴婢便不打擾表小姐歇息,這就回去複命去了。”

甄兮道:“丁嬤嬤慢走。”

丁嬤嬤帶著其餘幾個看著鬆了口氣的丫頭離開了,孟昭曦又跟甄兮說了兩句,見她顯露疲憊之色,便也告辭離去。

甄兮讓青兒安排香草住下,自己回臥室躺床上去了。

是夜,因白日裡天氣晴朗,前幾日灰蒙蒙的天空中終於布滿了繁星。

睡了一下午養足了精神的甄兮這會兒一點都不困,她躺在院中的躺椅上,身上蓋了條薄被,安靜地仰望著星空。

這天空與她在地球上看到的沒什麼兩樣,飛馬座四邊形就在她的頭頂,隨後她找到了仙女座,以及因此而確定的北極星。

即便是穿書,從相同的滿天星座來看,這兒應該還是地球吧。

第二日天氣不錯,休息夠恢複了精力的甄兮一大早便起了床,剛出臥室門就見香草正在院子裡掃地。見她出來,香草立即停下手裡的動作,低頭輕聲道:“表小姐。”

甄兮點點頭笑道:“辛苦了。”

香草忙道:“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甄兮也就是習慣性地隨口一說,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在院中站了會兒,她想起一事便說:“香草,你過來下,我有話問你。”

香草便忙放下笤帚,快步走到甄兮跟前:“表小姐請說。”

甄兮道:“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緊張。我就想知道,侯府有多大,都有哪些地方?我雖不愛出門,也總要偶爾出去走走散心,多了解些侯府的事,免得衝撞了什麼人。”

香草想了想才回道:“侯府有東西苑,南北園,還有一個外院。侯爺與夫人住南園,大房住東苑,二房住西苑,這兒是北園。其餘的……奴婢便不大清楚了。”

不是不清楚,是不好說吧。

對此甄兮十分理解,背後說主人家是非是大忌。

侯府以心湖為中心,說是“湖”,其實不過是個人工挖掘的小池塘,特意往大了叫。與心湖區域接壤的有東西苑和南北園,外院更南麵一些,主要是侯爺用來招待貴賓用的。她住的自然是北園,各種閒雜人等都被安排在這兒。

好在她所在的風和院離心湖較近,方便她時不時去散心看風景,她對此一點兒怨言都沒有。

這邊剛問完話,青兒便提著個食盒回來了。

甄兮的院子裡自然沒有小廚房,每一餐飯食都要去大廚房取,甚至連水都要去外頭打,院子裡隻有個小煤爐可用來燒水,簡單煮些東西。剛經曆過一壺熱水就能洗個澡的艱苦大學生活的甄兮對此適應良好。

作者有話要說:  比昨天早了一分半鐘,也算是成功提早更新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