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 / 2)

裴朗沒想到馮遠會說出來,他橫眉一擰:“馮遠,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怕我把你——”

他這句話還未說完,桃花眼的青年從人群邊經過,笑眯眯出聲:“威脅證人涉嫌妨害作證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情節嚴重者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裴朗驕縱張狂,但不是個傻子。

他本來想把馮遠當網黃的事爆出來,聽到陸宵的話忍住了。

如今案子在風口浪尖上,如果這個時候曝光馮遠賬號,肯定會被馮遠反咬一口,坐實他威脅證人的行為。

裴朗的目光從陸宵移到馮遠身上,眼看案子就要解決了,無論是警方撤案還是陳支撤案,所有人都會相信他是清白的,不料這孫子反水了。

他不知道馮遠的想法,也不想知道馮遠的想法。

一個目擊證人罷了,對案子構不成什麼影響,等法院宣判他無罪,他會讓馮遠了解當英雄的代價。

大眾需要英雄時便會高高捧起,不需要英雄時則無人問津。

何況馮遠壓根不是什麼英雄,隻是個被熱血衝昏頭腦的可憐蟲。

裴朗沒興趣再待在這兒,正要轉身離開時,少年叫住他。

“汙蔑完人就想一走了之?”

“我哪兒L汙蔑他了?”裴朗回頭,“需不需要我把那些照片再給你看一遍?”

“你汙蔑小支沒有證據誹謗自己。”顧朝年直直看著裴朗,“現在證人出來了,你是不是該道歉?”

裴朗在學校耍了通威風,無異於在己方高地上蹦躂,曹建幾人憋了一肚子火氣,不願意裴朗這麼輕易離開,紛紛叫嚷著道歉。

裴朗長這麼大彆說是道歉了,連彆人的臉色都沒看過,當即啐了句。

“一群賤民做夢去吧!”

裴朗氣惱說出這句話,話一出口便後悔了。

他爸這幾天耳提麵命,讓他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被人抓到話柄。

他一開始裝得很好,罵陳支是婊|子也是為了擊潰對方心理防線,讓對方主動撤案,想不到在這兒L破功了。

裴朗清楚網友煽風點火的能力,加快離開的步伐。

然而賤民兩個字落下後,圍住他們的人群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哪怕有保鏢的保護,裴朗依然有些慌了。

“我叫他們賤民,你們對號入座乾什麼?”

裴朗高高在上久了,自然不了解普通人對權貴階級的憤怒。

因為出身優越,所以就可以在案件未查明的情況下對受害人肆意侮辱,因為出身優越,所以看不上努力生存的普通人。

如果不是裴家提前清理現場,警方當真找不到證據嗎?

恐怕不一定。

陳支是唯一一個受害人嗎?

恐怕也不一定。

這些念頭壓抑在每個人的腦子裡,當聽到賤民這個詞,壓抑的念頭洶湧而出,形成勢不

可擋的潮水。

裴朗麵對洶湧的民意是真慌了,還沒等他打電話報警,一個空礦泉水瓶子砸到他頭上。

攻擊性不強,侮辱性極強。

接著越來越多空水瓶砸到他頭上,一個瓶子砸人不疼,上百個瓶子砸人就疼了。

這群賤民仗著人多,毫不客氣朝他扔東西,有些沒有礦泉水瓶,還有些嫌扔瓶子不環保,直接扔垃圾。

裴朗後悔過來了,心一橫剛準備道歉時,一道凜冽的聲音響起。

“禁止在學校鬨事,三秒鐘散開。”

陸峋穿著黑色製服,過來時有些匆忙,少許黑發遮住淡漠的眼。

漫畫社眾人看到風紀委有些尷尬,除了把風紀委倉庫當閱覽室的小狗。

畢竟前陣子和風紀委鬨這麼,如果不是發生小支的事,反抗軍正琢磨著怎麼攻|占風紀委大樓,在天台上插上象征自由的石楠花大旗。

曹建不由得看向自家社長,見自家社長沒有破冰的意思,他硬著頭皮解釋。

“陸會長,我們不是想鬨事,裴朗剛才汙蔑我朋友,我們隻是想要個道歉,道完歉立馬就走。”

陸峋麵無表情倒數:“三。”

曹建耐著性子央求:“陸會長,我們真沒鬨事的想法,要說鬨事也是裴朗先鬨事,再給我們幾分鐘。”

陸峋:“二。”

裴朗遞來得意的眼神,加上陸峋不近人情,曹建壓不住心中的火氣,指名道姓罵。

“以前的事就算了,裴朗鬨事兒L的時候不管,我們反擊的時候管,風紀委什麼時候成了權貴的走狗!”

風紀委這段時間的輿論並不好,一小半是因為反抗軍的宣傳,大部分原因是眾人苦風紀委久矣,不希望存在這麼一個威權組織。

因此其他人也不忿了,指著陸峋的脊梁骨罵走狗。

憤慨的人越來越多,事情漸漸不受控製,形成一個新的風暴中心,學校的保安及時趕到,依然無法控製輿情。

輿論就像一把雙刃劍,方向不在持劍人手中。

在愈演愈烈的事態下,不知是誰把水瓶砸到陸峋頭上。

和砸向裴朗的空礦泉水瓶不同,那個人可能情緒太激動,沒把水倒出來就砸了,很沉重的一聲砰!

水瓶重重砸到陸峋額頭,接著又滾到冰冷的地麵。

喧鬨的走廊瞬間安靜。

即便曹建也覺得有些過了,罵歸罵,不至於動手。

然而沒有一個人出來道歉。

陸峋的背依然挺直:“一。”

這位嚴明的風紀委會長遇事沉穩,哪怕額角被砸出血,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這副樣子震懾住了其他人,紛亂的人群這才散去。

顧朝年望著陸峋獨自離去的背影,買了冰袋跟上去。

陸峋對周圍的環境很敏銳,聽到他的腳步聲停下,唇動了動,似是期待什麼止住了,最後化為淡漠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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