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分配對象(2 / 2)

當他們走到人少的地方,氣氛也凝固到頂點的時候,陸芸花終於忍不住了,她剛想張嘴道歉,就聽卓儀那邊好像也要說話。

“卓哥你說。”陸芸花是性格乾脆的人,不喜歡這樣拖泥帶水說不清楚,她看這邊人少,索性往邊裡走走,站在原地不動了,等著卓儀說話。

她仰起頭去看他,眉間微微蹙起,嘴巴用力抿著,一雙眼睛靈動無比,卓儀好像能在裡麵清楚讀到她的所有情緒。

時間似乎把陸芸花原本那些憂愁和哀怨都洗去了。

她依舊長著微微下垂的眉毛,依舊是帶著點嬰兒肥的桃心小臉,也依舊是一雙似愁非愁的眼睛,現在卻隻叫人覺得溫柔又端莊,偶爾大笑的時候又很可愛嬌憨。

他不自覺笑開來,眉目舒展,柔和了原本顯得剛硬的五官,他眼睛裡也帶了笑意,有種說不出的溫柔,像經曆過風浪暴雨後巋然不動的礁石,平和、包容又沉默:“我想說……我們快到了。”

陸芸花一愣,對上他帶著笑意的眼睛……

這次紅了麵頰的,不是卓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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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去了縣衙,說明姓名來意後很快被請去後堂。

縣令整整齊齊穿著官服,看卓儀一起進來還有些吃驚,這抹吃驚之色很快便掩去。

陸芸花和卓儀問好之後,他捋了捋自己的美髯,親切地對陸芸花說:“原來‘豆娘子’竟如此年輕,本官可真真沒想到。”

“豆娘子?”陸芸花一愣,這不是她故事裡麵的女主角的名字?什麼時候變成她的稱呼了?

“陸娘子還不知道?”縣令詫異,哈哈笑道:“蓋因這‘豆坊’出品樣樣皆是陸娘子所創,故事裡那位機智果決的主人公也叫豆娘子,時間長了大家便也叫陸娘子作‘豆娘子’啦!”

陸芸花隻覺尷尬得不行,勉強一笑,不知說什麼。

好在縣令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他見陸芸花對此恭維很不自在,也沒有要深談的想法,便轉移話題。

“縣城現在如此興盛多虧了豆坊和陸娘子的菜譜,百姓多了一份收入,今日請陸娘子過來主要便是想要替百姓謝謝陸娘子。”

“大人客氣了!如今之景多虧了大人和諸位,芸花小小出了些點子,如何能居功?又如何能當得上一聲大人一聲謝謝?”

陸芸花趕忙稱不敢,這也是她心裡話,田家事情解決後她隻負責出點子,現在之景多虧大家自己努力。

當然,縣城能有現在穩定發展的模樣,除了天時地利人和,也有縣令的一份心血在裡頭。

“哈哈哈哈。”縣令又捋了捋胡子,笑意更深。

他當然看得出陸芸花是真心實意這樣認為的,他把功勞全歸根陸芸花,有幾分真心也有幾分誇大,現在聽她如此謙遜,又稱讚自己領導有方,哪能不覺得通身舒暢。

兩人對對方都有了些好感,一時間你來我往,其樂融融。

縣令剛開始話題也帶著卓儀,後來見他不想多談,識趣地忽略了他,隻同陸芸花說著縣城變化,陸芸花從前沒來過縣城,對此很感興趣,便十分捧場地聽著。

卓儀飲了一口手裡早已涼透的紫蘇飲,靜靜聽著。剛剛不知怎麼,兩個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拿著杯子進來了,現在陸芸花的紅棗水早都喝完了,杯子正被她放在桌上。

這杯子是小販自己做的,有些粗糙,隻能說勉強有個杯子的樣子,但不知怎麼,卓儀覺得看久了有些古樸的可愛。

他的杯子上有個樹疤,深色的,在淺色杯子上還挺明顯,仔細看有點像……一朵小花。

他自娛自樂著倒也不急,那邊縣令也同陸芸花說完了話,好似要結束了,卓儀便一口飲儘杯中剩下的冰涼紫蘇飲,隻覺喝下去肚子裡涼呼呼的。

“芸花……伯伯有件事不得不說先與你說一聲。”縣令的表情瞧著很是猶豫。

就卓儀沒說話這空檔,陸芸花已經在縣令的授意下叫起“伯伯”來了。

“伯伯您說。”陸芸花笑意微斂,坐直了身子:“芸花仔細聽著呢。”

“唉……”縣令不自覺煩惱地摸摸胡子,斟酌著語句:“芸花同田家之事是有些關係的吧?”

陸芸花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心裡緊張起來,這是怎麼了?難道有什麼超出了她的預料?

“那我便直說了。”縣令仿佛有些難以啟齒:“田家後麵那戶勢力……有些……好吧,是十分小心眼,田家之事對他們影響頗大,他們不願對付朝中其他人,便將田家之事……遷怒於芸花你和卓……壯士身上了。”

卓儀早就覺得可能會有這事,但……他有些困惑地放下杯子,為何他沒聽顧晨那邊說呢?

陸芸花神經緊繃起來,又被盯上的感覺很不好,這次又要遇到什麼?是陸記豆坊的生意方麵,還是陸勤身上的案子,或者是……

“陸記豆坊現在名聲頗大,陸勤那事情又由我盯著,所以他們不受影響。”縣令語氣艱澀:“芸花和卓壯士現在都沒有家室吧?”

陸芸花茫然:?

縣令微微錯開眼神,顯然很為同朝為官的同僚是這種貨色而感到羞恥。

“根據我朝律法,女子二十、男子二十五便要成家……從前是罰款便可拖延,現在我朝人口……有些……他們向陛下施壓,今年要嚴些了,到了年歲還不婚嫁便會……由官府配人。”

“我聽聞卓壯士喪妻……原本這律法對喪妻喪夫之人沒有那麼嚴格,官府也多以勸說為主,並不強製其再婚,可現在……若是上麵有那邊的人,這……便會……”

“便會盯著卓壯士特意為難。”

馬上二十.到了年紀.陸芸花:……

已經二十五.要被為難.卓儀:……

現在新朝剛剛穩定,這種為了人口發展的律法也是無奈之舉,因為人少也有一個好處,女子也能作為勞動力走出家門工作,社會對於女性的禁錮要小些。

況且這世界十三四就相看人家,十五六定親,十七八嫁出門,家家都是如此。

強製分配和罰款都是不算那些定了婚約的人家的,許多人家不願那麼早嫁女兒,早早定了婚約便好,像陸芸花這種父母接連生病,實在沒顧上的倒黴孩子非常稀有。

又說卓儀……他一個風裡來雨裡去的江湖人,小半年就要換個地方,誰管他?

卓儀沉默,這才知道顧晨為什麼沒給他說,那家夥催著他成婚催了許久了,怕是巴不得他能成親罷!

和縣令談完,陸芸花頗有點無語到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感覺,她還從未聽說過這樣報複人的,更未聽說過這樣小心眼的官宦人家,也難怪混到被明君為難的地步了。

告彆縣令,陸芸花順手拿著自己的杯子和卓儀一起出了府,她皺著眉,顯然為這件事十分頭痛。

說實話陸芸花是沒想過在這世界也撐著不結婚。

就算在現代,女性到了年紀不結婚都有家裡人催著,在前些年,又或者在現在閉塞些的小地方,年紀大不結婚都要被周圍人議論幾分,更何況把婚姻當做人生大事的古人?

隻是她也不想稀裡糊塗便嫁了,這時代嫁人後總要受些丈夫的製約,萬一找個不怎麼樣的……

“唉……”又是一聲歎息,陸芸花想著回去和阿娘聊一聊,不願再想,她順手轉了轉手裡杯子,突然笑起來:“我這杯子上居然有個小花?芸花芸花,不正是我的名字嘛!”

“……嗯。”卓儀另一隻手握緊了也有一朵小花的木杯子,感覺手心微微發熱。

芸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