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終於病發(2 / 2)

“比往日還早些,隻是今日天氣實在算不上好,陰沉沉的見不著太陽,我們剛吃完飯,其他人在收拾呢……”陸芸花把小桌子放好,扶著餘氏坐起又給她披上外衣,這才把桌上托盤端過來,問道:“還好之前沒有換被子,阿娘今日睡著冷不冷?”

餘氏緩緩笑笑,接過她遞過來的勺子:“應當是不冷的,被子裡你才換的湯婆子都還熱乎呢。”

“應該?”陸芸花疑惑反問。

餘氏笑著捏捏她的臉,就像她還沒有出嫁時候一樣:“傻孩子,阿娘睡得這樣沉,哪裡感覺得到冷不冷?”

不知怎麼,陸芸花就是下意識皺皺眉,餘氏捏在她臉上的手一頓,還以為她是不喜歡自己捏她的臉頰,有些歉意地放下了。

“阿娘睡著後會做夢嗎?”陸芸花重新掛上笑容,把餘氏的手拉住,臉湊過去,任由她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哎呀……”餘氏哭笑不得,也知道是自己誤會,還是在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以後把手放下,換著手拿了勺子,好像陷入奇妙的回憶中去了:“這倒是你第一次問我這個……傻孩子,阿娘既然是在睡覺自然也是會做夢的。”

“我啊……又夢到從前了,那時候我同你阿爹剛剛成婚,他還是個不怎麼穩重的毛頭小子。終於不打仗了,外頭剛剛安定下來沒多久,我們這邊也漸漸來了其他地方的人,你阿爹在縣城做活兒,時常聽那些外鄉人說起各個地方的風光景色,不知怎麼就是想像他們一樣去外麵闖一闖。”

餘氏說著輕輕笑起來,蒼白的臉上也升起紅暈,一雙眼睛在昏沉的天色中也顯得亮晶晶的,甚至看起來像是少女說起自己心愛之人。

“我那時候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以為是他要把我拋下,但我剛嫁過來,每日隻敢自己暗自垂淚。”

陸芸花聽著臉上也跟著露出笑容,記憶裡那位陸阿爹的樣子還很清晰,但是陸芸花自己有記憶開始他就是很沉穩的一位父親了,難以想象還有從前這樣的時候。

陸芸花問:“然後呢?”

餘氏笑容更深:“哪知有一次被你阿爹發現了,我坐在床邊哭,他在我前麵急得打轉,不知道怎麼才好。”

“後來你阿爹還是出去了……不過是帶著我一起的。”餘氏表情變得有些驕傲起來:“我半點不知怎麼弄,隻得全然交給他做,哪知他就是能叫我們安安全全、舒舒服服地出一次遠門……芸花,阿娘再沒有見過比你阿爹更厲害的男子了。”

陸芸花隻是跟著笑,若問比陸阿爹厲害的男子有多少?那可就不計其數了,隻是在餘氏心裡,她的丈夫就是最厲害的男子。

今天餘氏談性很濃,說了不少陸阿爹的事情,伴著談話居然也吃下不少東西。這些故事有的是陸芸花聽過的,有的是陸芸花沒聽過的,一時間也聽得津津有味。

說了不少時間,眼見著天黑下來,到了不得不點燈的時候了。陸芸花本想著過去把燈點起來,哪知餘氏伸手阻止,有點恍惚似的。

“眼見著……這麼長時間了。”她喃喃,打起精神對陸芸花露出一個溫柔又慈愛的笑,好像是要說什麼:“芸花,往後……”

才說到這她忽的頓住,似乎是聽到外麵卓儀和孩子說話的聲音,微微垂下眼,半晌再次笑起來:“往後要和阿卓好好的,人這一生說長好似也長,說短……”

沉默一下,她聲音不知怎麼帶上點哽咽:“說短……明明昨日還能說話,今日就……就蒙上一層白麻,再也見不到了。”

餘氏說完有些呆愣,好一會才清清嗓子,把喉嚨中的沙啞清走,也不等陸芸花回答,疲憊地合上雙眼,低聲說:“……你去吧,阿娘有些累了。”

陸芸花被這大起大落的氣氛搞得也有些恍惚,她去廚房放好托盤,差點被台階絆倒。

好在卓儀來廚房找她,見此情景上前兩步就把她扶住,托盤裡的碗碟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好歹沒落在地上摔碎。

“芸花,怎麼了?”卓儀伸長胳膊把托盤放在案板上,胳膊輕輕攬住還有些失神的陸芸花,關切道。

陸芸花這會兒才算是回過神,搖搖頭:“沒什麼……阿娘剛剛說起阿爹,我總覺得她說好多話都……很奇怪。”

“奇怪?這樣……”卓儀聞言皺眉想了想,他是相信陸芸花的,所以他細想之下也覺得餘氏有些不對起來:“我找阿巡說一聲,托他再傳個信給屬下把這情況和黃娘子說一下,黃娘子醫者仁心,回頭我們好好感謝一番就好。”

他說著又問:“之前給阿娘診治的是哪位大夫?趁著現在還早我趕過去與他說一說,黃娘子沒到這兩天隻得麻煩他了。”

陸芸花恍然,這才想起若是這兩天有個什麼……之前那位幫忙診治的大夫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他雖說沒能治好餘氏,但也把她從瀕死中救了回來。於是忙給卓儀說了地址,因著這位大夫也走夜診所以現在過去也不算太過失禮。

“但是……現在天氣實在不好,明日再去吧?”陸芸花聽著嗚嗚的風聲,有些遲疑。

卓儀輕輕笑了:“又不是泥捏麵做,這點風不算什麼……我快去快回,要是到時間你先睡就好,點著燈不安全,吹熄了再睡。”

說到這又想到什麼,叮囑道:“今天冷,記得放兩個湯婆子在被子裡。”

陸芸花沒有再說什麼,隻擰眉“嗯”了一聲,提著燈目送卓儀消失在夜色中,背影很快就被黑色的夜晚吞噬。

看著孩子們睡下,把家裡收拾收拾,睡前又去看了看餘氏,一切都好,連呼雷都在自己吹不到風的溫暖小窩裡麵睡得很香。

陸芸花點了燈,抱著個湯婆子像卓儀一樣坐在床上等著他回來,她手裡拿著針線,但看那神思不屬的樣子就知道手裡針線根本轉移不了她的注意力。

“怎麼還不回來?”

夜更深了,陸芸花覺得卓儀已經出去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些後悔叫卓儀這時間出門。

突然間,她聽到外麵大門開啟的聲音,她幾乎瞬間跳下床套上外衫,趿拉著鞋子就往外麵衝。

她急急往外走,差點被鞋子拌著摔倒,打開門就和風塵仆仆的卓儀對了個正著。卓儀顯然沒想到陸芸花這時候還沒睡,還穿得這樣單薄就出來,因為身上都是土,隻得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快進去,冷……我去洗漱一下,身上都是土。”

心中好似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陸芸花繃了一晚上的臉也不由帶上一個笑:“浴房有熱水,還熱著呢,我剛剛放進去的。”

“……好。”卓儀心裡軟乎乎的,難免因為這個感到一些愉快,又催促她進屋:“我知曉的,你快去床上。”

“嗯!”陸芸花這才感覺身上確實冷颼颼的,又趕忙趿拉著鞋子回了屋,一股腦鑽進被窩,冷得打哆嗦。

好在很快卓儀就回來了,他因為運動和清洗身上比往常更暖和,一進被窩陸芸花就覺得簡直是身旁放了個爐子。

因為頭發裡都是沙土,儘管現在很晚了,卓儀還是拆開洗了洗頭發,此時拿巾子擦著發絲,一邊說起剛剛都去做了什麼。

“我去同那位大夫說了一聲,他說有什麼事情找他就好,這兩天他就不出診了。然後我又順路去了一趟阿巡手下那裡,他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陸芸花從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追問:“什麼好消息?”

卓儀把半乾的發絲往後麵攏了攏:“說是黃娘子知曉我們很著急,已經在加快速度趕過來了,明日後日大概就能到家裡。”

“真的?!”陸芸花“騰一下”坐起,驚喜幾乎要溢出眼睛。

卓儀忍不住笑了,點點頭:“真的,明後日。”

“太好了!”陸芸花一拍手,興奮地說:“那我明日就得好好收拾一下給黃娘子的房間才好!”

“嗯,那今日早些睡吧。”卓儀給她拉了拉被子,她笑著順勢躺回被窩,眯著眼睛小聲說:“我已經睡著啦。”

卓儀臉上笑意更深,隻覺晚上這冒著風的一程也不算什麼,畢竟能叫她放下這件事變得高興一些也很不錯。

又是一夜無夢,陸芸花第二天早早就醒了,先去看了餘氏,她和往常一樣睡得正香,便去收拾給黃娘子的乾淨屋子。屋子許久不住人了,突然要收拾到能叫人舒舒服服住下來的程度還是有些困難的,所以陸芸花滿頭大汗忙了一早上才算是忙完,早餐都沒時間做,吃的是卓儀做的手切麵配昨晚的高湯。

終於把屋子收拾好,陸芸花笑盈盈去餘氏屋子想與她說一聲。

“阿娘、阿娘……”陸芸花伏在床邊,喚了許多聲也不見餘氏醒來,臉上笑容隨著呼喚逐漸僵硬成了一塊石頭,心跳聲越來越大……阿娘平日裡睡得再熟也沒有這樣叫不醒的時候!

她心臟猛地一顫,巨大的恐懼幾乎瞬間淹沒了她,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中“塵埃落定”的冰冷感覺……推著餘氏的手不禁更用力了些。

“阿娘!阿娘醒醒!阿娘!”

陸芸花放大了聲音,心中念頭紛亂,原來是這樣……昨晚不對勁的感覺原來是這裡來的,阿娘昨晚就有自己會一睡不醒的預感了!

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引起了外麵的注意,一時間大家都慌張地衝進來,不需要說明,卓儀和白巡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阿巡你去找這位大夫,我去帶黃娘子過來。”卓儀瞬間做出決斷,白巡也毫無異議,“嗯”了一聲轉頭就走。

以黃娘子他們的腳程現在應當已經上了陸路,卓儀隻要迎上去就能遇到,況且卓儀身法體力皆好於他,若是想帶著黃娘子快速趕來……非卓儀不可。

“阿卓!”陸芸花已經控製不住眼淚了,恍惚間一次次送走外公外婆的回憶似乎與現在重疊,她眼前模糊一片,好像聽到了卓儀的聲音,但是已經無法明白他說了什麼。

“……照顧好你們阿娘和阿婆。”卓儀麵色更沉,鄭重對阿耿叮囑,看他忍著淚水用力點點頭。

他才往外快步走了幾步,卻猛地轉回來,單膝跪在床邊腳踏上,把無助的陸芸花擁進懷裡重重抱緊,沉聲道:“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趕著出門都沒來得及檢查錯字,真的腳趾扣地了屬於是。(我倒裝用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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