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醬坊和計劃(1 / 2)

午食隻吃了兩個蛋黃酥,對白巡來說確實少了一些,這兩個蛋黃酥不僅沒有把肚子填飽,蛋黃的香味還留存在口舌之間,反倒是讓胃口打開,越發饑餓了。

“剛剛才放進去的肉,再怎麼樣快今天也是吃不著的。”陸芸花不被白巡的可憐樣子所迷惑,要說白巡餓那肯定是餓不到哪裡去的,早餐才沒過去多久,剛剛又吃了幾個小麵包夾醬,這會兒要說是饞那倒是真的。

她是絕對不會為了彆人的饞嘴把沒做好的食物端上桌子,就如這鹵肉,不鹵上幾個小時、浸泡上一晚上又怎麼能叫味道進入肉裡麵呢?

不過瞧瞧時間差不多了,倒是有一樣菜可以吃一吃,那就是剛剛做的鹵蛋清。

陸芸花在蛋黃酥出爐前分心用一個小鍋分出來了些鹵水,又放了一些材料和水,單單鹵了一鍋剛剛做出來、泡過水切了片的蛋清。因為蛋清雖然泡過水但還是會有一點鹹味,所以陸芸花隻能另外起了一鍋鹹味不是很重的鹵,也沒有拿著家裡的素菜放進去一起煮。

這時候的蛋清質感很像是一種名為“雞蛋豆腐”的食材,隻不過因為隻是單純蒸熟,還是不能緊實到雞蛋豆腐那樣一點氣泡都沒有,咬開以後樣子倒是有一點像是豆腐乾。

陸芸花想到這裡便對白巡說:“你等等罷,我進去廚房看一看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鹵蛋清應當是好了的。”

白巡很少吃鹹鴨蛋所以對鹵蛋清也接受良好,表情瞬間從灰暗轉變為明媚,忙不迭點著頭,乖乖坐在位置上等。

陸芸花進去打開鍋子看了看又夾了一筷子嘗嘗味道,確實已經好了。

鴨蛋和雞蛋一起蒸熟以後屬於鴨蛋的那股子腥味少了許多,又因為在蒸熟後泡了涼水,鹽味也消去很多,配合著減了鹽味的鹵水,調味吃起來剛剛好。

蛋清是一種有點“瓷實”的口感,吃起來甚至有一點微妙的彈和一點奇妙的脆,肉眼看來它是和豆腐差不多的樣子,但是真的咬上一口以後就會發現比起豆腐的軟綿,蒸蛋清能稱得上“脆”這個字,又因為在製作過程中加入了整個雞蛋,在脆中又帶了一些綿軟,讓整體口感達到了一個小小的平衡。

切成片狀蒸蛋清本身沒有除了蛋香的其他味道,所以放在滋味複雜的鹵水中經過鹵製以後整體都是鹵汁的香味,尤其是它截麵間就帶著小小的氣孔,在鹵製過程中也會像是豆腐一樣吸收非常多的湯汁,吃起來一口汁水卻入口脆香,很是奇妙。

對,就是奇妙,這點時間想要把味道全都鹵進去那是不可能的,蛋白還有一點點鴨蛋清的白味。當然,要說真的有多好吃那也是不存在的,起碼不能和蛋黃酥、鹵肉或者是紅燒肉相比。

所以就算現在味道沒有全部進去,陸芸花還是把蛋清們全都撈出來裝盤了,畢竟若在晚上大家吃完了紅燒肉的時候再吃這個菜……估計很難吃完,這就違背了她不想浪費的初衷。

放到明天?明天是脆皮烤豬肘!到時候兩個大大的肘子擺在桌子上,試問還有誰能想起來這道蛋清?

白巡原先是挑嘴的,但是自從到了卓家以後真是什麼菜都是端上來就吃,包括現在的鹵蛋清,要說多好吃也沒有,但是他就是吃得津津有味,連帶著孩子們都因此嘴饞了,過來跟著吃了一點。

在他們吃鹵蛋清配餅子夾醬的時候陸芸花在廚房裡做紅燒肉,紅燒肉還是原來的做法:肉塊切好直接下鍋煎到六麵微黃、滲出油脂;放進調料、糖色和肉類炒製;最後加現在手裡有的醬清、鹽等調味。

步驟和上次完全一樣,不過這次陸芸花在做肉之前先單獨做了糖色出來。

最近燉肉燒肉都需要糖色上色,既然時常要用到不如單獨做一點出來放著,要用的時候就拿過來。

糖色做法很簡單,甚至有用不著油的法子,陸芸花雖說隻是看過做法但廚藝就擺在這裡,現在做起來也是極為從容的,很快就做好了。

又等了一個時辰陸芸花才把素菜炒上,用的是秦嬸送來的菜蔬,做了素炒小青菜、油燜筍和韭菜炒雞蛋。

“嫂子我來端盤子!”白巡就在一邊候著,視線在燉鍋和炒鍋之間來回變換,等著陸芸花一道菜好了就馬上過來端,好似今天一天沒吃飯導致非常饑餓似的。

陸芸花翻炒了一下鍋裡的食材,抽空回頭對白巡說:“先去把蒸鍋裡麵的米飯盛出去,就放一邊的那個木桶裡麵。”

這木桶還是陸芸花特意找陸叔做的,因為不是一體也沒有找桶匠箍一箍所以有點漏水,不過這桶就是做好後用來盛飯的,以此來滿足家裡的大胃口們,漏不漏水倒沒什麼所謂。

白巡去盛飯,卓儀來端菜,孩子們跑著來來去去地取碗碟筷子,一家人的各分擔了一點小活計,很快就收拾好開飯了。

在卓家的餐桌上除了剛開始陸芸花會說一句“開飯”,後麵吃起來再不會有人說話,直到大家都吃了一會兒才會開始說話、誇讚或是閒聊,這次也不例外。

“……唔,紅燒肉還是這麼好吃!”似乎是饞極了的白巡就這樣埋頭吃了一碗飯才開始開口讚美。

陸芸花碗裡的飯才吃了幾口,她吃飯比較慢,因為現在不怎麼容易餓所以吃東西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慢下來,這會兒正夾了一筷子韭菜炒蛋吃,春韭菜就要到時候了,真是吃一頓少一頓。

此時聞言輕笑:“燉肉不止紅燒肉一種,要是前頭那些芋頭品質好些,拿來做芋頭扣肉或是芋頭燒肉都很不錯。”

“芋頭香和肉香相互融合,芋頭綿軟去膩、扣肉先炸後蒸,柔軟濃鬱……確實是再好吃不過。”

她把炒蛋放在碗裡,突然來了談興:“說起這又讓我想到梅乾菜扣肉了,私心以為那滋味比芋頭扣肉更好吃一些,看來到時候要記得到做梅乾菜的時節做些梅乾菜。”

秋天時候選了新鮮的白菜、芥菜或是油菜各做些梅乾菜,不論是做餅、燒肉又或是炒製吃起來都很不錯,又能給冬日添加一些除了鹹肉、臘肉之外不一樣的滋味。

白巡伸筷子的動作不自覺慢了些,忍不住凝神細聽,連卓儀孩子們也很是好奇地看過來,因為陸芸花說的都是些他們沒聽過的食物。她在說起這些的時候神情是一種帶著微微懶意的漫不經心,卻又好似不論什麼菜肴做法都是如此信手拈來,有一種“說的這些我都能做”亦或是“我想做就能做出來”的自信從容。

陸芸花又是一笑:“又或是釀些黃酒,做一次帶著微微酒香、色如琥珀的煨肉。”

“一小壇子就是一塊肉,小小的爐子小小的炭火,一壇子肉就這樣慢慢煨上一下午,做的時候半點水都不放,隻放上好的黃酒,等肉中油脂全都燉進湯汁裡,酒氣和濁氣隨著時間消失,留下帶著醇香、肥而不膩、入口即化的燉肉,美美配上一碗飯再好不過了。”

“咕嘟……”白巡下意識咽了一下口水,沒想到聲音格外大,不過他是個灑脫的性子,不在意在朋友麵前出醜這件事,此時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表情,反倒因此開了個玩笑,討饒般懇切地說道:“嫂子……嫂子可彆再說了,我聽了以後真是樣樣都想嘗一嘗,本身就是為了一口脆皮豬肘硬生生厚著臉皮留到現在,你這麼一說我又心動了,你不怕我一直賴著不走嗎?”

卓儀感覺到陸芸花心情很好,自己心情也不錯,此時低聲笑了笑,表情正經地回答:“要是不想走就繼續留下,之前送的那些新婚禮夠你待上幾年了。”

他說到這又眼帶笑意,嚴肅認真地接了一句:“不過留下還是得乾活才行,你身強體壯,到時候就跟著我下地吧。”

“真的嗎?”長生聽不懂大人話裡麵的意思,表情很高興,想了想後天真地回答:“要是白叔叔可以再留久一點就好了,我可以幫白叔叔乾活!”

“哎哎!”白巡不覺掛上笑意,沒去看忍俊不禁的陸芸花和卓儀,隻對長生半真半假地說道:“你白叔叔我可有賺大錢的生意要做呢,等我再過個幾年、十幾年掙夠了錢就在你們旁邊也修個房子住下,到時候小長生可要過來吃筵席!”

“……這個我沒法保證。”長生確是當真了,他也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反倒是好好想了想,極為周全地慢吞吞回答道:“要是幾年後的話我會去的,但十幾年……那時候我已經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像阿爹從前一樣在外麵,不能說一定能過去吃筵席。”

他頓頓,好似是怕白巡因此傷心,又補充道:“不過就算我在外麵也會努力趕回來的,白叔叔放心。”

他說的這個猜測很有可能,像是現代很多家庭不喜歡孩子小時候說關於“離家”、“在外麵”的話,但這裡就單從人們總是外出遊學這方麵來說,大部分家庭並不在意孩子在小時候說自己長大以後不在家這件事。

白巡被逗得“吭哧吭哧”笑起來,在長生逐漸帶上困惑的眼神中忍住笑,很是鄭重地點點頭:“白叔叔記住了,到時候一定等小長生。”

長生又慢吞吞地露出一個笑,等待了一會兒看大人們都沒有話要說才又拿起筷子吃起飯。

“……那我不說那些菜了。”陸芸花臉上還有殘留的笑影,很善解人意地退了一步,又另外起了個話頭:“今日燉肉還放得是前些日子買的醬清……我嘗著怎麼都不大習慣,最近家裡再沒什麼彆的事,正好來準備醬坊,再拖下去不說後頭天氣熱了做醬不容易做好,就說夏天下起雨以後房子也不好修。”

卓家沒有吃飯時候“食不言”的習慣,單純覺得大家一起坐在飯桌前的時間是最容易聚在一起的時候,這會兒大家也不會因為吃飯以外的事情分心,陸芸花很喜歡這時候聊一聊天、隨意拉拉家常增進一下感情。

其實在陸芸花沒來之前卓家是沒有這樣的習慣的,不是卓儀講究什麼,隻是單純因為他不愛說話,他平時做的很多事情都隻是大人的事,每天也沒什麼可和孩子們說的,他又不喜歡在吃飯時候講課業或是教育孩子,大家索性說兩句話就安安靜靜吃自己的飯。

不能說哪一種好或者哪一種不好,陸芸花不是那種叫人家順著她的人,隻能說卓家一家都更喜歡現在的生活方式,自然而然跟著改變了。

“明日我們先去看看房子,確定一下要怎麼修再去找村長說一聲?總歸後頭要在村裡雇人。”卓儀放下筷子,起身又舀了一碗飯。

陸芸花覺得這個安排很好,點點頭回答:“也好,自上次無意路過再沒有去過那邊,現在買了這地總要去看一看的。”

去陸村長那裡還有一件事,就是要給他們兩個的租賃契約做見證人,陸芸花從卓儀這裡租地蓋醬坊的契約。

“阿卓買好地以後去看過沒有?”陸芸花笑盈盈問。

“去過。”卓儀咽下口中的飯菜,說:“剛買好以後快快去看了一圈,因著想種地,總要知道地是個什麼樣子才好。”

“那邊地怎麼樣?阿卓你想要種點什麼?”卓儀之前隻說了一嘴要種地,後來家裡一件件事發生便再沒有提過,但是看來是一直記著的,尤其今早上還拿著一本講種植的書在看,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