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飾(2 / 2)

準點狙擊 唐酒卿 7264 字 2個月前

短信密集地來襲,可是蘇鶴亭沒空看,“女人”拉長了脖子,臉已經逼到眼前,他快裝不下去了。

這是什麼任務!

與此同時,蘇鶴亭側旁陡然響起槍聲。子彈猛擊在“女人”的頭部,“女人”嘴巴張不開,隻能靠胸腔部位發出沉悶的痛喊。它在疼痛中甩動著腦袋,亂撞在座椅靠背上。為了把頭拔出車窗,它濃密的長發間伸出幾條窄長鋒利的金屬腿,蹬在公交車外壁,發出“刺啦”的尖銳噪音。

然而它中槍的頭部沒有爆,一種黏稠的液體包裹著子彈,把子彈從它太陽穴的位置吐到了地上。

蘇鶴亭後衣領一緊,被一直沉默的檢查員拽向左側。兩個人的身體在刹那間交錯,蘇鶴亭清晰地看見那十字星耳飾在昏暗逼仄的空間裡閃爍著銀光,隨後炮彈般地衝向車窗。

“女人”剛剛拔出頭,正在用刀鋒腿狂躁地砸著公交車。

檢查員勾臂掛住座椅靠背,動作利落,直接從窗口翻了出去。風呼地吹開他的頭發,露出雙冷冽的眼。電光石火,他已經屈膝狠撞在怪物的側頸。那份蓄力難以想象,怪物竟然“嘭”地被撞翻在地,濺起了無數泥花。

暴雨“劈啪”地掉在檢查員的身上,他麵無表情,抬手朝著怪物開槍。雨水淌過他的眉眼,他的眼睛卻眨也不眨,一連串的槍聲在黑夜中十分響亮。

當槍聲停止時,一種極具割裂感的恐怖開始蔓延。

“夜行——”死裡逃生的乘客話沒說完,對著蘇鶴亭的方向先變了臉色,發出短暫的音節,“欸!”

說時遲那時快,蘇鶴亭陡然歪頭,一隻刀刃般的利腳“唰”地破窗,從後麵擦過他的臉頰,玻璃碎片登時亂濺。

蘇鶴亭一把擒住那隻利腳,手臂遽然使力。後方車玻璃頓時碎得更徹底,怪物被拽進車內,掄撞在公交座椅上,旋即爆發出淒厲的咆哮。

蘇鶴亭摸著自己側頸,那裡被碎玻璃片刮到了一點。他心有餘悸:“好可怕啊你。”

隨著他的撫摸,側頸染上了紅色。

蘇鶴亭攤開剛才抓刀刃腳的那隻手,看到了被割開的傷口正在冒血,這讓他的心情更糟了。

他在這裡會受傷,就像他打比賽,這裡的痛感也被調高了。

蘇鶴亭心跳加速,感覺到某種刺激信號在他腦袋裡狂轟亂炸,像極了尾巴連接鬥獸場的那一刻。血流淌到手背,弄臟了他的袖口。他握緊拳,又鬆開,在不高興中持續亢奮。

“喂。”他想說點什麼。

可是那些刺激信號淹沒了他。

“叮——”

這聲短信提示音冷不丁地響起,打斷了蘇鶴亭正在上升的興奮度。

【快跑。】

大姐頭的信息言簡意賅。

公交車外的爆炸轟的一下集體炸響,沿街店鋪的玻璃整齊碎裂。車身被氣流掀翻,路邊的電話亭不堪重負,立刻倒地。蘇鶴亭也被撞翻在座椅間,背部刮蹭出火辣辣的劇痛。

片刻後,硝煙彌漫,隻剩雨聲。

蘇鶴亭用手撲開碎玻璃和灰塵,從座椅間爬出來,跳出報廢的公交車。

怪物的整片背部被火光覆蓋,頭發也燒了起來。蘇鶴亭拉下拉鏈,看到檢查員半身已經被火吞沒,已無生還的可能,地上還掉著他的那支鋼筆。

蘇鶴亭蹲下身,漆黑的身影與側旁還在燃燒的怪物構成吊詭的畫麵,他仿佛是這座死城裡的唯一幸存者。

【檢查員死了,打錢。】

大姐頭這次回複很慢:【不是你殺的,小子。彆在原地逗留。】

蘇鶴亭看到手機上的時間,距離他下線還有一個小時。

不知道為什麼,蘇鶴亭討厭懲罰區。他對“主神聯盟”有種恐懼,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他此刻站在雨裡,天明明是黑的,周遭也沒有燈,他卻感覺自己正站在聚光燈底下。

【任務完了,斷開我的腦機連接。】

蘇鶴亭打字的時候把血糊得手機上到處都是,雨水弄花了屏幕,他一擦,屏幕更臟了。

【還有一個小時的體驗時間,去這個地址。】

【這是你在懲罰區裡的家。】

【一小時內必須到。】

“家”這個字正好被血水蓋住,蘇鶴亭鬆開手指,把手機扔進火裡:“少命令我。”

* * *

大姐頭給的地址有些距離,蘇鶴亭罩著兜帽在雨裡前行。他的尾巴尖能當路燈,可他不想在黑暗中暴露,就這樣幽靈般地橫穿過寬闊無人的馬路。他試圖透過這些建築輪廓回憶起點什麼,但它們實在太暗了,仿佛是夢魘幻影。

那個虛假的家位於某個彆墅區,蘇鶴亭到門口時渾身已經濕透了。他看到鐵柵欄門上掛著個彆致的木頭牌,上麵寫著個“蘇”。

蘇鶴亭小聲吹了個口哨,推開鐵柵欄門。他經過小花園,站在門簷下握住門把手,突發奇想,語氣歡快地說:“我回來啦。”

不料屋內的燈倏地亮了,門從內而開。

不久前確認死亡的檢查員正站在門口,寬肩擋住了些許燈光。他抬起冷而薄的眼皮,居高臨下地瞧著蘇鶴亭。

“叮——”

手機已經扔掉了,可那煩人的短信提示音持續響起。

蘇鶴亭感覺到致命危險,他在公交車上被打斷的興奮度瞬間飆升,腦袋裡的警告聲狂鳴。

檢查員看著蘇鶴亭,冷漠地說。

“歡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