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是監測員的一種觀察方式,謝枕書猜測,他什麼都不必做,隻需要聽囚犯的抱怨就行了。
謝枕書說“好”,問:“是黑豹嗎?”
窗口係統答:“是呀。”
謝枕書咬住差點脫口而出的“7-006”,說:“是領狗嗎?”
窗口係統答:“是呀。”
謝枕書捏緊筆,說:“是蘇鶴亭——”
【警告!您已違規!】
這一刻,意識如同被洪水衝擊,猛地灌身體裡。謝枕書猛地睜開眼,被趕了實。
該死。
他沒有忍住!
謝枕書坐身,在長久的沉默裡反省。接著,他開始在黑板上記錄違禁詞。
蘇鶴亭。
貓的名字是違禁詞,他不能說——因為按照他扮演的角色,他不該知道7-006的真實姓名。
他得再耐心一些。
謝枕書二次進入14區,他在這裡的身份是固定的,負責管□□所裡的囚犯。他逐漸了解檢查員這個身份,同時,他開始誘導囚犯提黑豹,從囚犯那裡解鎖了“7-006”這個詞。
但是沒過多久,他發,解鎖的信息是有限的。換句話說,檢查員這個身份權限不夠高。比如,他無法解鎖“蘇鶴亭”個字,因為7-006的真實姓名是黑豹機密,憑檢查員的身份永遠不能知道。
於是,謝枕書和7-001換了位置,由7-001連接14區。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7-001的連接會驚動管控14區的阿爾忒彌斯,他被發了。但快,他憑借謊言說服阿爾忒彌斯,以“暴君”的身份進入14區,緊接著,謝枕書根據他留在黑板上的信息發——
7-001進入14區後會變成失憶狀態,他甚至不能記住自己的違禁詞。
謝枕書以為是操作台的問題,即他們交換,進入14區以後,7-001的記憶仍然會被消除。
如果記憶無法被保存,那麼他應該如何尋找那個人?
謝枕書麵對黑板,把自己下的“蘇鶴亭”和7-001下的“98342”連在一,這上麵已經被他們填充的信息蓋滿。
半個月後,謝枕書在黑板上下:
暴君→98342→停泊區
x→7-006→未知。
他給這個“未知”畫了圈,有時候,他會在連接結束後對著黑板發呆。他不能難過,因為他沒有時間,他和他已經分彆太久——謝枕書不允許自己難過,他在每一次失敗後整理情緒,然後不斷地繼續。
你好嗎,貓。
偶爾,他會下這些莫名的句子,再擦掉。他開始習慣停泊區惡劣的天氣,也習慣發呆。
謝枕書認為,他和7-001的進入一定會給14區帶某種變數。隻是相對比,這種變數更能出在自由度更高的7-001身上。
作為有記憶的一方,謝枕書試著在14區跟7-001接觸。他發,當他說出違禁詞,14區隻會把他踢掉,實驗本身不會停止。因此,他開始大膽嘗試。
當14區的劇情變成“7-001和晏君尋一被作為任務交給黑豹監視”時,謝枕書終於在窗口係統那裡聽到了7-006的消息。
窗口係統說:“那是個了不的黑客,由他監視01ae86我們都以緩口氣啦……”
謝枕書翻過報告,道:“01ae86情緒不穩定,我必須告訴7-006任務目標的詳情。”他眸光微沉,斬釘截鐵地說,“我要和他見麵。”
窗口係統說:“好呀。”
它轉過顯示屏,把黑豹訓練場的地址告訴謝枕書,歡快道:“我會通知黑豹,他們會安排你們碰頭。哎呀,難得假期,祝你過得愉快。”
謝枕書離開監|禁|所,坐上通往光軌區的光鐵。他到達這個蘇鶴亭生活過的區域——雖然是假的,但已經足夠了。
他不確定蘇鶴亭是不是像7-001一失去了記憶,對他而言,能見麵就有轉機。
這天是晴天,謝枕書換了新的襯衫,在街口買了向日葵。他走過街道,在彌漫著甜品和咖啡的香味裡,到碰頭的地方。
他見蘇鶴亭走過紅綠燈,走向自己。風輕輕吹開他的黑發,那一刻,他甚至無法控製自己的目光,他盯著蘇鶴亭,唇角微動,想說——
界忽然靜音了。
光影如同泡沫般消散,謝枕書在那不斷縮短的距離裡,被隔絕了。他忘記自己說了什麼,但不論是什麼,蘇鶴亭都聽不見。
向日葵掉在地上。
謝枕書躺在實裡,沒有睜眼,是他已經白了。不管他怎麼做,他在14區內都禁止靠近蘇鶴亭。
他們不能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