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今夜(2 / 2)

準點狙擊 唐酒卿 6068 字 2個月前

“嘭!”

槍聲一響,他就倒地,喉嚨裡的血“咕嘟”一下湧出來,緩緩淌在雪地上。

謝枕書靜無聲,指腹貼著扳機,在暗處注視著全過程。這突變發生不到一分鐘,剛還在商議著如何殺人的一行人先被殺了。

老劉指揮精銳:“把他們裝備扒了,屍體拖到雪坡後麵去,彆耽誤事。”

門後走出兩個精銳,依言拖屍體。老劉皺眉盯著,待他們到雪坡那邊,又對後麵剩餘的人說:“大夥兒都知道,錢就那麼多,要是人都活著,哪夠分?所以我沒辦法,為著你們,甘願做這個惡人,開槍吧。”

他話音一落,身後另外兩個精銳就開了槍。光打兩槍不保險,“突突突”聲足足響了五秒,這下又死兩個,正好倒在雪坡跟前,拖都不用拖。篳趣閣

老劉又點了下頭,對這結果很滿意。風太大,吹得他直咳嗽。他掩起唇,說:“好了,現在就剩咱們六個人,一會兒車到了,知道該怎麼說吧?錢先不著急,都在我保險箱裡放著呢,等我安全到家,挨個給兄弟們分。”

這人幾句話,就殺了六個人,還把剩餘兩個精銳牢牢拴住了,表明隻有他安全到家,大家才有錢。

謝枕書聽老劉剛才說“就剩咱們六個人”,猜想還有兩個精銳應該已經死了,除了門口的這兩個,還有兩個留在屋裡。他看老劉神色如常,麵對屍體毫不變色,就知道對方常做這種事,是個狠茬兒。

老劉說完就轉頭進屋了,留下兩個精銳在門口守著。兩個精銳對視片刻,沒一個人動,都握緊了各自的槍。

其實一開始,誰也沒想殺自己的兄弟,但剛才他們中隻要有一個人沒能經得住誘惑先開了槍,另一個人便會緊跟其後,而現在,老劉的話就像一劑毒液,埋伏在他們的血液裡逐漸發臭。

沒過幾秒,一個說:“雪坡那邊有動靜。”

另一個人便道:“風吹的。”

一個說:“人沒死透,去看看。”

另一個道:“不許動。”

一個說:“就剩我們了,路上還得相互照應,你儘可放心,我絕不會開槍。好兄弟,我們是過命之交……”

另一個厲聲道:“不許動,我說不許動!”

這個試探地邁出腳,說:“你如果不願意去,那我就去看看好了——”

那個雙目充血,昨晚熬了一宿,此刻被冷風吹得手腳僵硬,一直緊繃的神經在對方動的那一下中斷開,一股殺意直衝心頭。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少個人多份錢,隻剩自己最安全!他當即舉起槍來,對著兄弟就射。

子彈近距離打到了門板上,一聲巨響。對麵的也心思不純,邁出的腳壓根兒不是用來走路的,而是用來攻兄弟下盤的。就在這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兩個人便擠在台階上打作一團。

風猛地刮起道雪帳,兩個精銳已經翻滾到地麵,還沒清理掉的血雪被他們打得亂濺,槍都掉在了彆處。

隻見一個騎在了另一個身上,用凍硬了的拳頭一個勁兒地招呼對方頭部。那個被打得嗷嗷直叫,一時間鼻梁斷裂,血水飛迸,在底下劇烈掙紮,揪住對方的頭發,往下撕扯。兩個人都不再是人,而是剝了人皮露出原形的凶獸,他們在這角鬥裡沒有用上任何格鬥技巧,卻更顯得殘忍野蠻,打到最後,牙齒和肘部都成了武器,讓皮毛血肉掉了滿地。

長官抬起槍,準備擊斃他們,豈料有人更快。老劉用□□從後射爆了兩個人的腦袋,結束了這場鏖戰。他握槍姿勢很業餘,還咳嗽不止,待人死後,隻關上了門,仿佛剛剛出來就是透個氣。

白雪和紅血拚湊成一個新世界,它和被預言被計劃的不一樣,在這短暫的幾分鐘裡縮成方寸大小攤在謝枕書眼前,如同一部滑稽又荒誕的劇作。

長官沒有停下來悼念他們,那是醫師才有的仁慈,他冷漠地跨過這兩具屍體,仿佛跨過他沒參與過的新世界。他打開那扇門,走進去,在《保衛聯盟玫瑰之歌》的旋律中,看到一個簡陋的拆解台,和一個吊床。

四個人聽見門響,都回過頭來。旁邊的吊床是濕的,血正在滴滴答答,兩個消失的精銳赤|裸著掛在上麵,已經被開膛破肚了,而最為吊詭的是,他們圍著的拆解台上,醫師隻剩半個軀乾,它被自己的機械臂吊在半空,胸腔裡除了歌聲,什麼都沒有了。

謝枕書不知道哪張麵孔是吳耀,或許他們都是。

老劉拉下剛戴好的口罩,斥責道:“車隊的人嗎?出去!我沒有叫你進來前不——”

“嘭!”

“嘭!”

“嘭!”

謝枕書機械式地射擊,在把槍口轉向最後一個人時,他問:“你是吳耀嗎?”

對方還沒回答,槍聲就響了。

雪從後麵撲進了謝枕書的衣領,他沒有放下槍。佛曉時的光並不亮,天空還是灰色的,他立在那裡,仿佛又回到了南線聯盟,是個誦讀判決的孤獨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