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但是現在,經曆過瀕死的絕望,王衛東隻想活著。哪怕是被抓回大理寺。

其實將假的一僧一道送入大理寺是賈赦與致和帝溝通之後設的局,尹旭作為知情人,自然派人監視著接觸過假一僧一道的所有衙役。

王衛東向一僧一道下手後,尹旭那邊知道王衛東的所有動向。本來尹旭是打算直接捉拿王衛東的,但是最終聽了賈赦的建議,在王衛東即將被滅口時將其救下來。

王衛東牙齒打顫,低聲道:“尹……尹大人……”

尹旭沒說什麼,將治傷藥扔給王衛東道:“先裹了傷,跟我回大理寺。”

王衛東接過傷藥,心中五味雜陳。尹旭所言的回去,自然不是回去當差,而是作為犯人回去,但是王衛東沒有更好的選擇。

回去的路上,尹旭對賈赦道:“賈世子料事如神,隻怕這一回王衛東什麼都肯說了。”

賈赦雙眼瞧著前方,淡淡的道:“也是尹大人藝高人膽大,願意演這一出捉放曹。”

王衛東在大理寺多年,深諳大理寺的手段,若是沒有經曆這一次險些被自己信任的主公滅口,而是第一時間被大理寺扣下。恐怕為了活命,王衛東會咬死了什麼都不說,或是等著主公營救,或是拚死誤導大理寺,以求‘主公’庇護家人。

而且事關奪嫡,一旦被誤導疑錯了幕後主使,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現在,經過剛才一番追殺,王衛東知道最想自己死的人竟是主公,恐怕現在對‘主公’的憎恨早就超過對大理寺的恐懼,他還會為了‘主公’守口如瓶嗎?不,為了泄憤,他隻會什麼都願意說。

拿下王衛東之後,關於榮國公世子自導自演,活捉一僧一道的案子開審。

因大理寺看管人證不利,讓重要證人在大理寺內被滅口,這次三司會審換了刑部做主審。

這次案子因牽扯到朝堂和兵權之爭,在朝會上都討論過幾回。但論起來,要審的案犯倒不多。

因賈赦是致和帝金口玉言所言沒有欺君的人,因而升堂之後,賈赦並不用跪地聽審,而是坐在一旁以證人的身份出席。

另外,因王衛東供出了王子騰,王子騰也需到案。但王子騰現在仍舊是京營節度使,因而與賈赦一樣,作為證人被傳喚,無需跪地聽審。

負責主審的是刑部右侍郎薑緒。驚堂木一拍,薑緒宣了此案相關進度,道:“榮國公世子賈赦,你自稱在榮國公靈堂上活捉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但你府上被人刺殺的一僧一道和死在大理寺的一僧一道皆是家丁假扮,那你活捉的一僧一道現在何處?”

賈赦道:“回大人,大鬨家父靈堂的兩個江湖騙子現關押在寧國府。”

王子騰聽到這裡便是心下一驚。他得了司徒岩的死命令,一定要滅一僧一道的口。因此不但派遣了自己府上最得力的死士,還請了幾個著名的殺手做配合。好不容易在梨香院得手,上當受騙倒也罷了,但是現在賈赦那廝說一僧一道壓根沒有關在榮國府!

簡直豈有此理!

薑緒點了點頭道:“來人,前去提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到案!”立刻有衙役領命去了。這邊依舊繼續審案。

薑緒道:“案犯王衛東,你在大理寺大牢用刑過度,故意殺死一僧一道,是受何人指使!從實招來!”

王衛東道:“回大人,小人誤信他人,受王子騰大人指使前去滅那一僧一道的口。”

王子騰聽到王衛東將自己供出來,當即駁斥道:“大人,他一派胡言!王衛東,你受誰指使汙蔑本官?你自己貪贓枉法,為何胡亂攀咬?你可知公堂之上做偽證是要罪加一等的!”

王衛東心中恨極王子騰給自己下套,並不理會王子騰的暴怒,依舊對刑部右侍郎薑緒道:“大人,小人說的句句屬實。”然後,王衛東將如何偶然結識王子騰,如何受到王子騰的提攜,如何接到任務,中間穿針引線的人是誰等等都說了。

因為王衛東之言句句屬實,細節詳實,沒有漏洞。參加三司會審的人皆是極善審人的內行,一聽王衛東的口供,便可大致判斷真偽。

其實見到王衛東被押上朝堂時,王子騰就心中覺得不妙,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何都不等用刑,王衛東就招得如此徹底。

當然徹底了,所謂攻心為上。像王衛東這樣被逼上絕境的人,隻要給他一個拉人墊背的機會,而且拉的還是他憎恨的人,沒有人會不願意的。

尹旭餘光瞧了一眼賈赦:人皆謂此人是個紈絝,但尹旭總覺得賈赦此人智計出眾,城府又深,是個人物。瞧瞧這一環又一環的套下的,幾乎每個人的心理和反應都在賈赦的算計之中。

王子騰自然不肯就此認罪,依舊駁斥王衛東道:“我認識的人,提攜過的人無數,難道本官提攜過的人反咬本官,本官皆要認不成?且不管你因何打死一僧一道,皆與本官無關,本官與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並無殺他們的動機。更不可能令你去殺!你汙蔑本官,可有證據?”

三司皆派人參與了這次會審,王子騰此言也算反駁得有理有據。除了有些狂人突發癔症隨意傷人外,其他頭腦清晰的人殺人總要有動機。而王子騰顯然是個極精明的人,這樣的人有何動機殺一僧一道呢?

賈赦這時候才道:“薑大人,我這裡或許有王子騰要殺一僧一道的旁證。”

王子騰心下一凜,之前賈赦說一僧一道確然被他活捉,關押在寧國府。王子騰已經在心中苦思好到時候辯解的說辭了。現在賈赦所言的旁證又是什麼?

薑緒聽了,便問:“賈世子有何旁證?”

賈赦道:“那日兩個神棍大鬨家父靈堂被我活捉,當日夜裡,榮國府便遭了刺客。大人已經知道刺客所殺的一僧一道乃是假的,但卻有一名刺客被我府上家丁拿住。不巧,這刺客也與王大人有關。王大人口口聲聲說與一僧一道無冤無仇,為何幾次三番要滅一僧一道的口?王大人和一僧一道之間,是否有見不得人的首尾?這首尾隻怕就是動機。”

說著,賈赦對著王子騰意味深長的一笑。

王子騰本就做賊心虛,這一笑更是險些將王子騰的魂兒都笑掉了。王子騰猛然想起自己夫人說的聯係不上王氏的話。王氏是否也落入賈赦手中?她又已經招了些什麼?賈赦這麼一個一個的放出人證,分明是如此淩遲一般,看著自己無力的狡辯,每辯解一次,賈赦就放出新的證據。

從致和帝宣布賈赦不曾欺君開始,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王子騰的掌控。王子騰突然就怕了,總覺得賈赦掌握的證據仿佛無窮無儘,這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來人,拿相關案犯殷劍到案。”薑緒宣布。

殷劍其實就在門外,全程聽了王子騰為了撇清自己,將一切都推在王衛東頭上。殷劍手上戴著枷鎖,入內之後冷漠的看了王子騰一眼,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衛東。

王衛東和殷劍認識,在殷劍被當做殺人工具培養之前,二人皆生活在濟善堂。後來殷劍被王子騰之父收養,王衛東成年以後也入了大理寺做衙役。

王家父子以為早就將殷劍培養得冷血無情,隻會殺人,也不怕死,卻不知殷劍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少時好友。王衛東便是殷劍的少時好友之一。

“回大人,我是受王子騰大人之命前往榮國府刺殺一僧一道。王大人交代無論如何,不留活口!”殷劍道。

王子騰震驚得無以複加,他都不知道賈赦究竟有什麼手段,能讓這些啞巴一樣大人儘皆開口:“一派胡言!本官幾時認識你?”

能練就頂級殺手本事的人皆是聰明人,殷劍平時沉默寡言,但人不笨,人家條理清晰得很:“榮國府軒轅壯闊,屋宇眾多。要在榮國府殺指定的人並不容易。我之所以能得手,乃是得了一份榮國府的府內布置地圖,這布置圖乃是榮國府的姻親王子騰大人親手交給我的。”

王子騰還要辯解:“出入過榮國府的人何其多,誰知道你到哪裡得的地圖卻來汙蔑本官!”

正這時,外間衙役回話說人犯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押解到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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