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王子騰內心便是翻江倒海,此刻也隻能咬牙不認了。這人應變倒是極快,故作驚訝狀,道:“通靈寶玉?買的?此事我可不知。不是一直說舍妹生我那外甥的時候胎中帶來一塊燦若明霞的美玉麼?此事傳得闔帝都皆知,怎麼又成買的了?”

這次三司會審聖人欽點,公堂之上沒蠢人。王子騰這反映雖算機變,卻沒人相信了。

薑緒取了令箭道:“來人,提榮國府賈政之妻王氏,京營節度使夫人到案。”

立刻便有衙役接了令箭去了。

王子騰雖然極力保持麵上鎮定,卻心如死灰,之前他親口承認了一僧一道曾出現在王家。而且一僧一道本人、殷劍、周瑞夫妻等皆是人證。若是王氏和自家夫人再被拿來,兩個內宅婦人如何頂得住三司問審,這件事隻怕再也瞞不住了。

“薑大人,這一僧一道不知道被賈赦扣押了多久,說不定受了賈赦威脅,他們的話不足為信。便是賤內無意間和舍妹說了什麼,也不過是聽信江湖傳言,上了這兩個神棍的當了。既是這兩個神棍承認了招搖撞騙,便按律處置就是,賤內和舍妹乃是女子,又不曾有違國法,如此提審到案,恐有不妥。”王子騰道。

賈赦在一旁慢悠悠的道:“王氏不曾有違國法?那可未必。”彆說當初賴昌和王氏勾結上,起因就是王氏放印子錢,就是賈瑚一條人命,王氏也難脫乾係。

王子騰愣了一下,他再巧言辭令、能說會辯,也知道今日之事的關鍵在於確認通靈寶玉的來曆了,三司要提審的人,自己也攔不住,便住了嘴。隻覺渾身冰涼,王家那些潑天富貴仿佛正在離自己遠去。

事關榮國公當年丟了兵權的原因。而且當年賈敬和王子騰競爭京營節度使,原本是賈敬希望更大一些,王子騰突然勝出,就是在賈家出了通靈寶玉這件事之後。參與這次三司會審的個個皆是人精,隻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前因後果,隻等取證而已。

如此情況下,王子騰作為重要嫌疑人,是不能放回去和王子騰夫人串供了。不過薑緒言辭還算客氣:“王大人作為重要人證,請暫留在刑部數日。待得此案審結,薑某親送王大人回府。”

王子騰眼睛瞪得像銅鈴,怒道:“你敢,我乃朝廷親封一品大員,無緣無故,誰敢拿我!”

這可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薑緒拿出一塊令牌道:“本官奉聖上口諭審理此案,聖上賦予我立裁之權,來人,將王子騰給我拿下,關入天牢!”

王子騰蹭地一下站起來,太陽穴青筋暴起,狠狠的捏緊雙拳。對峙片刻,到底無奈的放開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自己現在若是拒捕,便是和整個皇家作對,王子騰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

因王子騰是武將出身,賈赦特地在一旁掠陣,直到看到王子騰精鋼枷鎖加身,賈赦才放鬆下來。

王子騰豈能瞧不出賈赦的意思,對賈赦怒目而視:“賈赦,他日你落在我手上,今日之辱,定當加倍奉還!”

秋後的螞蚱而已,賈赦根本不與王子騰計較,笑得極是輕鬆,抱拳對王子騰道:“多謝王大人替我作證,這一對神棍賣給我那蠢兄弟媳婦的通靈寶玉,銀子可以追回了。”這語氣,這態度,氣得王子騰一副虯髯根根倒豎。

今日這案子一審數個時辰,中途連飯都沒吃,主審、陪審的眾位大人也好,負責記錄的主簿也好,衙役也好,皆是累得腰酸腿乏。如此牽連甚廣的案子也不是一日能審結的,薑緒便宣布先退堂。

便是退堂之後,三司官員還要派人去拿王氏和王子騰夫人等相關涉案人員,還要整理卷宗,向刑部尚書、致和帝層層彙報審案進度,有得繁忙。賈赦便先回了榮國府。

榮國府內,自那日賈赦被大理寺的人提走之後,便杳無音信。賈母隻知道賈赦疑似犯了欺君之罪,嚇得六神無主,想派人打聽,偏偏賈赦那些狗奴才將榮國府門戶紮得死死的,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一個管事也派不出。榮國府一乾人等仿佛被禁足一般。

如此提心吊膽的過了數日,這回終於傳來消息了。

鴛鴦作為賈母身邊的大丫鬟,本來被培養得副小姐一般,講究個進退有度。現在卻嚇得身後仿佛有鬼攆著一般,慌慌張張的奔進榮慶堂:“太太,不好了!”

賈母現在就是驚弓之鳥,聽到‘不好了’三個字,便覺心下一揪,打發了其他人,賈母問:“又怎麼了?”

鴛鴦道:“外麵來了好些官兵,說要拿二奶奶!”

“賈恩侯就是要給瑚兒報仇,也不該報官!這樣的事傳出去,以後榮國府不要在勳貴人家裡立足了!哪怕他就是讓王氏暴斃了,也好過家醜外揚!”不怪賈母覺得官兵來拿王氏是因為賈瑚的事,當初審出賈瑚之死的真相後,賈赦就被大理寺的人請走了。

賈母到底是內宅見識,覺得勳貴人家的後宅,總有幾件見不得光的事。這些都該打斷胳膊往袖子裡藏,否則便鬨笑話了。

“太太覺得我做錯了?”賈赦領著官兵進來,命人帶著官兵去榮禧堂拿王氏,自己就來了榮慶堂。剛進門就聽到賈母的抱怨。

賈母陡然聽到賈赦的聲音,又是嚇了一跳:“你幾時回來的?”

“太太難道盼著我永遠彆回來了?”

賈母愣住了,她是有這個心思,又怕賈赦真的欺君連累整個榮國府。現在賈赦好端端的回來了,賈母內心又有些失落。連她自己的都弄不清自己複雜又矛盾的心思。

“你……你去報了官?所以官兵來拿王氏?”賈母問。

賈赦突然上前一步,嚇得賈母往後躲了一躲。賈赦倒是沒動賈母,隻是盯著賈母的眼睛道:“有時候我真想知道太太是有多眼瞎,能如此是非不分!太太既然這麼好奇,為何不親自出去瞧王氏一眼?”

說完,賈赦轉身大踏步的走了。

見賈赦如此囂張,又罵了自己,賈母反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輕鬆心情:犯了欺君之罪的人不會如此囂張吧?那自己是不會受連累了?

以前赫赫揚揚的榮國府,在國公爺過世之後不足一月,已經家不像個家了。現在賈赦像個瘋子一樣不受自己拿捏,二房娶的媳婦實在罪大惡極,賈母已經沒有立場再護著。現如今,賈母隻求自己的誥命在,每年拿著供奉,守著自己的梯己,自己的餘生差不了。還能看顧二房那幾個孩子一些。

“鴛鴦,扶我出去看看。”賈母道。

鴛鴦應是,扶著賈母出了榮慶堂。榮禧堂就在榮慶堂的東邊,走過一段抄手遊廊,繞過垂花門便到了。隻賈母瞧了一眼榮禧堂的光景,又嚇得險些背過氣去。

外麵的事賈母不太懂,但是就算賈赦告了王氏謀害賈瑚,也應當是順天府的衙役來拿人。但眼前這個穿著甲胄的士兵浩浩蕩蕩來拿一個內宅婦人的架勢,賈母一眼就能瞧出不對啊。

“快,找人去問大爺在哪裡?我要問問賈赦,這到底是怎麼了?”賈母激動過頭,使勁掐著鴛鴦的手臂而渾然不覺。鴛鴦吃痛,咬緊牙關應是才沒呼痛出聲。

其實捉拿一個王氏自然用不著這許多官兵,但誰讓當初在榮國府提走的一僧一道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大理寺呢?案子交由三司會審之後,致和帝下了死命令,不管三司之間如何配合,但凡再死一個重要人證,必要問責到底。

皇上都親自盯著的案子,三司可不敢馬虎,所以捉拿王氏也好,王子騰夫人也好,皆是派了重兵前來。

榮國府這段時間皆是京城各方查看動向的中心,當列隊整齊、身著甲胄的兵士浩浩蕩蕩走近寧榮街的時候,坊間看見的人又將此事傳得沸沸揚揚了。

而賈母急著尋找的賈赦,此刻正在東大院美美的沐浴呢。在大理寺忙了幾日,都不曾好好解乏。

賈母等了好一陣,賈赦才換了衣裳出來。

“賈赦,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哪裡的官府要拿王氏?”賈母剛見到賈赦就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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