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 / 2)

站在朝堂上的,哪個不是既富且貴,誰不想過太平日子呢?但是因為司徒岩謀逆,許多富貴人家心有餘悸。且不說若是叛亂沒有這麼快被平息,真是交戰起來自家未必能不受戰火波及,光說即便現在雖然平亂了,還不知道徹查起來牽連多少人呢?

王公貴族之間,多少聯絡有親。除了少數寒門爬上來的高官,勳貴世家多多少少能和岩親王府扯上點關係。就是現在,朝堂上許多人還害怕自己受司徒岩的連累。

這種情況下,絕不能再出一個權勢滔天的人。本來文武百官大多數都反對賈赦出任京營節度使,現在有陳禦史出來衝鋒,自是無數人跟著擂邊鼓。

“臣附議!”

“臣附議!”

……

之前提名賈赦任京營節度使,附議者寥寥;現在陳禦史參賈赦不孝不愧為官,倒是附議者眾。

陳禦史見這麼多人支持自己,越發壯了膽,再接再厲道:“賈赦此人道德敗壞,元配妻子過世之後,便翻臉無情,續弦時竟是繞過嶽家,既不征求嶽家同意,也斷了與前嶽家的往來。這等背信棄義之人,絕不能委以重任!”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低聲讚同之聲。

賈赦麵無表情的抬起頭。古人也非聖人,沒有幾個人經得起這樣吹毛求疵的扒道德問題。實際上古人也講人情世故,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像這些細枝末節,鮮少有人抓著不放的。但是同樣的,這樣的問題一旦被人提出來,受到廣泛質疑,這人在政治前途上也算走到了儘頭。

這道理賈赦明白,畢竟他還是豪門二少爺秦州的時候,沒少吃明星被扒黑料的瓜。現在自己不就相當於在朝堂上當眾被扒黑料嗎?司徒硫這是要致自己於死地啊。

張修此刻心情複雜。今日一早和賈赦打了個照麵,不管以前對賈赦成見多深,至少現在張修對賈赦改觀不少。而且聽賈赦的意思,等他奪回榮國府的主導權,也是要恢複和張家的往來的。

對此,張修自然喜聞樂見。倒不是張修對張英和賈瑚的死就這麼釋然了,但賈家還有個血緣上切不斷的賈璉,還因張家和榮國府畢竟政治上的立場是一致的。恢複來往,團結對外才能少被人尋間隙。但是誰知對方竟然下手那麼快,現在就對賈赦下手了呢。

現在張太傅就是有心幫賈赦說話,都不大好找切入點。

賈赦被陳禦史彈劾是因經營節度使一職而起。張修自然知道賈赦不宜出任這個職位啊。自己若是幫賈赦說話,便會被解讀成自己支持賈赦做京營節度使;若是不替賈赦說話麼,現在的局勢對賈赦很是不妙。

賈赦也知道此時太子係的人不好替自己出頭;其他所有派係的人都恨不得將自己一腳踩死。大家都習慣了榮國府被通靈寶玉縛住手腳,這突然鬆綁重新崛起,這一杯羹也不知道會分走誰的。在除了太子一係外所有權貴眼裡,無權無勢的榮國府才是好榮國府。

於是賈赦道:“啟稟皇上,待得家父停靈期滿,臣便要扶靈回鄉,朝廷人才濟濟,各個職位自有賢人出任。硫親王雖抬愛,臣愧不敢當。隻是臣有一事要問陳禦史。”

致和帝道了一個準字。

隻聽賈赦道:“請問陳禦史,忠孝之間如何取舍?”

陳禦史針鋒相對:“賈世子剛才也說了朝廷人才濟濟,難道龍禁尉沒有自己的指揮使?需要賈世子孝期乾涉?你分明是立功心切,放棄孝道。”

賈赦道:“孝順孝順,順便是孝了。金陵賈氏世代忠良,家父拳拳之誌一心報國;便是家父在世,也定然希望我護駕為先。是以我事急從權,不但是忠,也是孝!”

尼瑪!榮國公是從龍之功在身,又驅逐外敵的人,賈赦將賈代善都搬出來了,誰能反對,誰反對得了啊?你陳禦史巧舌如簧,敢說賈代善如果在世,更希望賈赦隻守孝不管皇帝死活這種話?

賈赦一句話便將陳禦史問住了。賈赦能在司徒岩謀逆的當口帶著龍禁尉護駕,必然是有令牌的啊,否則賈赦雖然是榮國公世子,但是無官無職,龍禁尉憑什麼聽他的?

那麼令牌誰給的呢?龍禁尉直接對龍椅上那位負責呢,除了致和帝沒人給得了這個令牌。所以賈赦此舉確實是事急從權。

陳禦史此刻也有進無退,繼續質問道:“便是如此,但你道德敗壞,不認嶽家又怎麼說?”

賈赦已經表明了自己無意爭實缺,張太傅就好出麵了。

隻聽張太傅道:“啟稟皇上,小婿賈赦和我一直有往來,不知陳禦史這話從何而來?陳禦史是瞧過我府上走禮賬本還是怎麼?陳禦史也熟讀聖賢書,入仕為官拿朝廷俸祿,不思多奏利國利民之事,偏生在這些人情往來上留心下功夫,難道是歪了心術?”

哎喲,誰還不是讀書人呢?你陳禦史會扣帽子,人家一代大儒張太傅不會?而且現在張家又沒敗,張太傅在讀書人中的威望高啊,人家門生遍地,張太傅一句‘歪了心術’,這話可是太重了。

當然,張修這句‘歪了心術’可謂是說得理直氣壯。朝堂之上無蠢人,誰都知道陳禦史追著賈赦咬來得蹊蹺。

陳禦史自然也知道張太傅下場之後,局勢瞬間逆轉,現在被架在火上烤的人變成了自己。但是事已至此,陳禦史繼續辯道:“榮國公過世,張太傅府上並未派人前去道惱,此乃賈赦不與嶽家往來的證據,這並不需要誰刻意打聽。我不知為何張太傅突然替賈世子說話,但是堂堂太傅,豈能朝堂上作偽證?”

榮國公身份不一般,過世後連戴權都親自去吊唁過,自親王到四王八公,勳貴世家皆設祭棚,張家會不會去甚至是彼時京城許多人家私下猜測的話題之一。注意到的人無數,這一點上,張太傅也不好反駁。

工部尚書宋安是個正直人,他剛開始入朝為官的時候晉升不易,因他能力出眾,也曾被人造謠過私德問題。因而宋尚書說了一句實話:“皇上,臣今日在東華門外等候上朝時,親眼所見張太傅和賈世子在一處說話。兩家往來情況如何臣不得而知,臣以為此等細枝末節沒有在朝會上討論的必要。”

陳禦史臉都差點黑了。一個朝會被一位太傅一位尚書當朝打臉,換誰臉色都好看不到哪裡去。

而隨著宋尚書這句話落地,陳禦史也沒再糾纏賈赦的私德問題了。

賈敬所站的位置比賈赦靠前得多,能看清司徒硫的整個背影。張太傅替賈赦說話的時候,賈敬看到司徒硫的脊背稍微繃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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