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自然是不會給孫紹祖機會的,但是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自己處事不公,也影響其他人的士氣。
賈赦略想一下,將孫紹祖在軍中霸淩他人的幾件事例舉出來,道:“這些事你可曾乾過?”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領兵打仗,最要緊的便是賞罰分明。不管私下有什麼理由,明麵兒上,賈赦可要占穩了道德製高點。虧得賈敬給的那一份刺頭名單夠詳細的,賈赦要抓人小辮,也信手拈來。
孫紹祖張口結舌,他倒是想否認,但是軍營之中是最沒有秘密的,他以前做的那些霸淩他人的事皆有證人。他仗著是個校尉,有官職在身,加之武功高強,手下人不是他對手,便是被欺淩了也敢怒不敢言,現在麼?征北大將軍做主,容不得否認。
“下官管理屬下是嚴格了些,若是榮郡王覺得下官如此辦事不妥,下官以後改了便是。但下官一片報國之心,還請榮郡王成全。”孫紹祖道。
成全?自己送上門的雞,賈赦自然是要殺了給猴子的看的。
於是賈赦道:“據說你責罰下屬的時候有個規矩,能打贏你的便免於責罰。今日也一樣,你打贏了我,亦可免受責罰。”
孫紹祖這條規矩看似公允,實際上就是欺負人。他本就是生得人高馬大,武藝又高,而且隻對那些生得瘦弱的兵士用這條規矩,無非就是找借口欺負人。以前孫紹祖可從沒想過還有被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時候。
這當著萬千將士的麵兒,孫紹祖可不能退後,不然不說彆的,以後自己手下的將士便壓不住了。
於是孫紹祖一抱拳道:“王爺有令,下官不敢不從,若是下官僥幸勝了,還請王爺答應下官一個條件。”
賈赦目光一凜,道:“你說吧?”
孫紹祖還是覬覦迎春的,便道:“聽聞王爺膝下有一女尚未婚配。若是下官僥幸勝了王爺,王爺讓下官前往前線,若是下官未能立功,便也不敢肖想,若是下官立功歸來,還請王爺準了下官提親。”
此言一出,許多將領都哄笑起來。
既是軍營之中,處處皆是七尺漢子,閒暇之餘想婆娘論女人,或許是從古至今軍營之中慣愛的話題。不過很快,眾人就安靜下來。這孫紹祖膽子夠大的,竟然想向郡王膝下獨女提親。
賈赦倒沒惱怒。也不知道前世裡原身將迎春嫁給此人到底是什麼情況,依賈赦估計,多半是榮國府沒落之後,孫紹祖覺得原身這個丈人已經不能在官場上提攜自己了,才將三千兩的聘禮拿來說事,罵原身賣女,作為打罵迎春的借口。
原以為這一世二人不再有交集,沒想到孫紹祖自己又撞上來了。
賈赦隻簡單的說了一個‘好’字,便負手而立,等著孫紹祖出招。
單論武力值,孫紹祖在京營是排得上號的,但是在賈赦麵前就不夠看了。畢竟作為各項身體機能比普通人強化的不止一個等級的賈赦而言,對這個世界的所有武林高手,都像大人打小孩。
之前其刺頭上前切磋,賈赦尚且收著力,點到即止;所以京營這些將士們尚且不知道這位新來的郡王有多恐怖。
直到所有人眼睜睜看著賈赦將孫紹祖揍成一灘爛泥,口中還道:“你不是向來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麼?今日拳頭落在你身上,滋味如何?”
孫紹祖雖有暴力傾向,但卻是一個骨頭還算硬的人,剛開始還硬撐著,但這賈赦絲毫不肯手軟。最終孫紹祖終於受不了了,求饒道:“王爺高抬貴手,下官以後不敢動則打罵下屬了。”
賈赦提著孫紹祖的衣領,一個八尺漢子仿佛一隻雞一樣,接著賈赦一巴掌扇在孫紹祖的臉上,道:“你之前打罵他人的時候,人家求饒了你可有住手?”
沒有!
孫紹祖這人,一旦找到借口,便將人做沙袋、木人樁打,非得打到自己儘興了才停。
“下官錯了,下官不敢……”
‘了’字尚未出口,賈赦反手一巴掌又打在孫紹祖臉上:“非本王不近人情,而是一定要讓你體會到他人被你如此對待時候的感受,否則你日後定然再犯。”
京營校場極大,然而再大的校場也容不下幾十萬的大軍一起操練。所以京營有好些個校場,賈赦這段時日是輪流巡視。
孫紹祖的手下官兵皆駐紮在附近,聽聞這個暴戾的校尉被征北大將軍收拾了,許多人來瞧。尤其被孫紹祖抓住一點兒小錯打得死去活來那些兵士,隻覺出了一口惡氣,拚了命的往前擠,甚至有人不管不顧的叫了好。
孫紹祖渾身疼得要散架,聽見叫好聲,哄笑聲,想起以前自己教訓人時心中強烈的快感,他開始害怕,非常非常的恐懼。若是賈赦也跟自己一樣,是個越打人越興奮的,自己這頓打要挨到什麼時候?
人一旦極端驚恐,身體很多器官都不受控製,然後賈赦聞到一股尿臊味,一腳將孫紹祖踢開了。
沒用的東西,自己還收著力呢,竟然給打失禁了。
自然以賈赦現在的力量,若是不收著些,十個孫紹祖也打死了。
原來每個有暴力傾向的人都是懦夫,一旦處於被施暴的處境,認慫得比誰都快。
之前賈赦已經接連贏了好些個刺頭的挑戰,收拾孫紹祖之後,賈赦立刻宣布了一條軍令:但凡自己軍中,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無論品級,所有將士皆要同吃同住,同甘共苦,任何人不得借故欺辱下級。
此條軍令一出,軍中皆傳新來的王爺賞罰分明,願意給低等兵卒做主,賈赦在軍中的威望越發高了。
然後賈赦才將被指了北伐的各級將領集中起來,對著堪輿圖集思廣益,征集不同情況下的作戰計劃。
其實不同的作戰方案賈赦已經做了好幾套,這次開會聽了各級將領的意見,賈赦大約摸到了各將領的能力,然後再在堪輿圖上與將領們分為敵我雙方,各自設計作戰計劃,加以推演分析。結果每次推演下來,幾乎都是賈赦勝出。
然後賈赦才將自己的作戰方針加以分析講解。
其中各種穿插迂回,包抄夾攻,戰術之精妙令人歎為觀止。這下,各級將領們也都心服口服了。彆看人家這位王爺沒帶過一天兵,但是真正的家學淵源,人家那滿腹智計確然是自己所不能及。
其實賈赦所講那些戰術固然有自己的智慧在裡麵,也有無數革命先烈的智慧。當年華國積貧積弱,靠著小米加步|槍將飛機大炮趕出華夏大地,建立新華國,又在一場援助他國、保家衛國的戰爭中打出國威。
除了當年的軍人們鋼鐵般的意誌,前赴後繼的精神,其無與倫比的戰略戰術也是功不可沒。論運動戰、地麵作戰的的能力,華國軍隊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賈赦不過是借了先烈們的智慧。
然而要參與此次北伐的各級將士們並不知道這些,隻當這些都是賈赦的能力,不但沒有不服的了,還覺有如此主帥,對此次北伐充滿信心,將士們士氣高漲。
這是司徒碧登上帝位之後第一次大的戰爭,也是考驗。若是這一仗勝出,從此自己便江山穩固;若是此戰敗了,恐怕還要生波折。
雖然司徒碧覺得能同時應付北疆和北狄的人非賈赦莫屬,也極關心賈赦的準備情況。當得知賈赦尚未出發,已經收服了京營上下的軍心,方放心下來。
這些時日裡,朝廷又接到兩份八百裡加急的軍情密報,皆是求朝廷增援的。而賈赦這邊也做好了準備,即將出征。
臨行之前,林如海、賈敬、盛澤等人照例在賈赦的書房議事。
林如海道:“大內兄出征,輜重糧草之事,我會儘力籌集,但是自古押運糧草不但路上損耗極大,而且也容易被人攔截燒毀,這運糧之事,大內兄決定如何安排?”
賈赦笑道:“我也在考慮這糧草之事,要燒我糧草的恐怕不止司徒礫和北狄王。”
賈敬和林如海立刻就想到了司徒礡。
這可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加之司徒碧雖然已經逼宮了,但尚需收攏人心,按司徒碧穩健的性子,連逼宮都沉得住氣,現在是不急著對司徒礡動手的,那麼賈赦就不得不防了。
畢竟誰都知道這一仗不但是朝廷的衛國之戰,也是司徒碧的立足之戰。而司徒礡作為一個為了阻止季繁上位,就敢破壞黃河堤的人,為達目的向來不在乎他人死活。燒了糧草讓賈赦吃敗仗算得了什麼?人家要的隻是機會。
林如海立刻便覺緊張起來,道:“敬內兄和大內兄替我參詳參詳,運河沿岸的四大糧倉是否安全?”
誰說司徒礡燒糧草隻燒隨軍的部分呢?尚未啟運的不也一樣可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