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姐,”清醇如烈酒的聲音插.入,有人醉紅了臉,有人慌張地躲到朋友身後藏起臉。
冼默彥拿著手機在人群外站了一會了,手機的那頭沒有掛斷,所以應該是聽到了爭吵。
“你的電話。”
聽說是她的電話,童穎臉色忽變將沒開屏的手機還了原主,一把搶過自己的手機,後氣哼哼得推開人進了包廂,對手機說了一句:“先掛斷,我現在回家,一會打給你,”拿了手包扭著胯大步走出。
冼默彥跟上。
“哎哎……彥神,你這就走了?”朱嘉嶺想說他最近手裡攢了點錢,能不能指點下買啥好?
冼默彥就跟沒聽見一樣,頭都沒回。
躲在隊友魚瑜身後的韓伊林這會臉色暗沉得妝都蓋不住,他怎麼會來這?看不見人了,回頭掃過那群堵在包廂門口,打扮時尚又清涼的女人,眼裡閃過冷芒。
地下車庫,童穎懊惱地打開車門,她不該在外留這麼晚。
見人要上車,綴在後的冼默彥出聲叫住了她:“穎姐。”
誰是他姐?童穎不想理這一點都不懂規矩的冼二爺,臉真大,竟敢接她電話。今晚上那頭是她妹,若要是顏澤呢?
三更半夜的,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抱歉。”
童穎不應,係好安全帶,退出車位,一腳油門踩到底轟的一聲,紅色的法拉利像逃似的順著指示衝向出口。
被甩了一臉灰的冼默彥目送她離開,斂目輕笑低語:“抱歉,明天的熱搜,廊微不會撤。”
原來她在國內有牽掛,他很自私,想她回來。
“因為一雙舞鞋,她……她爬上了頂樓,我我親眼看著她跳了下去……”
視頻中緊握話筒的女人似已臨崩潰的邊緣,童桐一眼不眨地看著那人,心中震蕩,她好像忽略了什麼。
“有一段時間,我不敢閉眼,一閉眼全是血……後來爹地送我出國接受心理治療。我用了八年才接受現實,這八年裡音樂一直伴隨著我……”
關了視頻,童桐登錄了廊微賬號,搜索她姐,果然同度娘、GGOU上一樣,謾罵聲無數,多是說童穎拜金,為了錢什麼都乾。推開筆記本,她需要靜一靜。
走到窗邊,晚霞印染了無暇的臉,美麗的鳳眼蒙著一層迷霧。童彤……童桐、童穎,還有韓伊林,大力吞咽了下,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的記憶力都非常好。
前世……前世她也是一個國際商務律師,父母早就離婚又各有家庭,沒人管她,因接了一起惡意收購案件被人槍.殺,死在洛杉磯。一.槍.斃命,沒有經受什麼痛苦,醒來重見陽光嚇得她一個月都沒能醒神。
四肢打了石膏,全身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動彈不得,用導尿管、尿不濕,好在那時沒醒神,不然得羞死。
等能下地走了,大姐就包袱款款帶著她離開了海市。
輕眨眼睛,童桐知道自己改過名字,但接受得很快,因為她前世就叫童桐。
至於偷盜舞鞋事件,舌抵著上顎,其實她剛在小童彤身體裡醒來的那一個月接收到的記憶有一塊空缺。也許這塊記憶於小童彤來說太恐怖太痛苦了,所以將它掩埋。
她躺在病床上那會,聽大姐咒罵過一兩句。但離了海市,大姐就再沒提過。
到了京都,大姐靠著長相簽了一家娛樂公司忙於訓練。她則忙於複健、學習和適應新環境,便沒時間去想那些不快樂了。也就是這幾年,心靈強大了,午夜夢回一些散碎的畫麵才開始湧現,漸漸拚湊起來。
童穎比童彤大七歲,童穎十八歲生日那天,同在海市稅務局上班的父母下班後去蛋糕店取訂做的蛋糕。回家的路上下高架被後麵的大巴追尾,車子翻下了高架,夫妻當場死亡。
童彤之所以會去動同學的新舞鞋,是因為媽媽說周末帶她去買舞鞋,可是……永遠都等不到了。十一歲的童彤並沒有要偷舞鞋,她隻是想抱著那雙舞鞋哭一哭。
可就在她哭著喊媽媽的時候,一群人衝出來給她定了罪。
她解釋了,沒人信她。就因為這被逼自殺證清白,上了社會新聞,卻被說成羞憤以死逼韓家承認她沒偷鞋,向她道歉。
十一歲……十一歲的童彤走得沒有留戀,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學習極差的姐姐,所以童桐來了。
原來中的一言帶過,在現實卻包含了這麼多的是與非。書中,童穎因跳樓死了的妹妹與韓伊林不死不休,終落得同父母一樣喪生車禍。也是因為這車禍的蹊蹺以及後來法院對肇事者的審判,身為律師她記住了那本。
舔去滾落到嘴角的淚,有點鹹,童桐拿了手機點開“姐姐”的微信輸入:“童穎,我永遠是你的退路,”發送。
抬眼去看落日,感謝今天那通沒人回應的電話,麵容沉靜。在外飄了七年,她該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