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本事,竟然能靠上冼默彥,”老者烹好茶,倒了兩杯:“過來品品,看這大紅袍還對味嗎?”
一聲長歎倒儘了疲憊,許騰飛移步走向茶桌,盤腿而坐:“南家雖和冼家結親,但從不插手銘創的事。冼默彥帶他去南升米那吃飯,也就走個場,他還不夠格讓南家下場。”
老者認同這話,露了笑:“要南家動作,除非有人拿冼默彥開刀,”但誰又有那個膽?冼默彥自己就不是個吃素的主兒。
“隻可惜啊……”許騰飛端著茶,半闔著兩眼:“南家太乾淨了,不然嗬……”
“南家有冼潔敏這個女婿,就不會在錢上栽跟頭。”
此刻,冼潔敏這個南家的女婿正拿著酒瓶給唱完軍歌的老丈人倒酒:“爸,您有空就該去軍藝溜達溜達,也讓那幫丫頭小子們長長見識。彆有空就減肥,說話都不帶洪亮。”
南升米瞥了一眼女婿:“他們不要命地減肥,還不是你們這些商人鬨的。以前的電視機多好方方正正的。現在的呢?屏幕長寬16:9,什麼人抵得住這樣往橫裡拉?”
坐在下手的南湛大笑:“老首長對家裡的電視機怨念很深,你還敢提這茬?”夾了一塊魚肉剔去魚刺放到父親碗裡,“彆光喝酒,吃點菜。”
“我也覺得老式的電視機看著舒服,”南戎已經換下了軍裝,穿著軍綠色的T恤,麵前放著一杯茶,招呼外甥:“陪你爺喝兩杯。”
之前開飯的時候,冼默彥就喝了幾盅了,茅.台的勁兒很足,這會酒都上頭了:“二舅,您不要總指著我,我什麼酒量您很清楚。”
“彆在這裝,”南戎轉眼對外甥媳婦說:“桐桐,冼二可是坐在老首長膝蓋頭上長大的,五歲就會去給老首長打酒了,”筷子指著外甥,“南漠寒、南駿炎兩個都醉過,就他沒。”
南漠寒是南湛的兒子,今年34歲,駐外大使,一家四口現都在德國。南駿炎是南戎的兒子,32歲,國.防大學畢業的現.役.軍人。顏澤摘下眼鏡,端起酒杯:“老首長,晚輩敬您。”
“什麼晚輩,”南雪教授看著她爹,笑著說:“桐桐嫁給冼二了,童穎就是我閨女,您認不認?”
南升米瞅著坐在外孫媳婦邊上臉通紅的丫頭:“把酒杯端起來,跟顏澤一塊敬,這酒我就喝了。你結婚,我讓你大舅送你出門。”
他清楚老閨女今兒為什麼帶這丫頭來家裡,冼二和桐桐扯證的時候,他也讓人查了下童穎。之前名聲是有點不好,但人卻很乾淨,循規蹈矩的,拿她能拿的,該她交的也一分不少。每回哪裡有難,捐款也是默不作聲,是個好丫頭。
南雪教授見童穎還傻愣著,鼻間也發酸:“趕緊地叫外公,敬完外公再敬你大舅、大舅母還有二舅兩口子。”
童桐將酒杯塞到大姐手裡,童穎抿唇強忍著淚站起。顏澤一手摟著她,兩人一塊向老首長敬酒:“外公。”
“一會給你們包紅包。”
這頓飯吃到10點才結束,張晴拿出幾個玻璃飯盒將剩菜裝好放冰箱,陳放和南雪開始收拾桌子。四個年輕人都離醉很近了,站著不動,一動就晃。
南升米背著手在屋裡來回走,嘴裡還在誇:“今晚的紅燒筍殼魚做得好,肉嫩,口味不甜微辣,很下酒。”
兩兒子一半子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您要是喜歡,我可以教廚師,”童穎吃撐了,南雪教授和兩個舅母太熱情了,都說她太瘦,不停地讓她吃。顏澤也跟著湊熱鬨,總給她夾菜。
“你們有空常來家裡玩,”南戎看著還算硬朗的老父親,眼底有孺慕有寵:“給老首長找點事做。”他和大哥工作都忙,像今天這樣的時候真的很少,心裡有愧啊。
南升米認同地點了點頭。
十點半,顏家司機來接,顏澤和童穎就先回了。童桐兩口子是冼潔敏的司機送回斯蘭庭的。今晚冼默彥喝多了,格外纏人,嘟嘟囔囔地說,顏澤手上戴了兩枚戒指。
童桐哭笑,這都要攀比?
7月18日,銘創突然宣布由投資部總監冼默彥暫代首席執行官一職,立時轟動商界。冼默彥的照片被貼上了各大平台的要聞頭條,銘創官網、藍V及其旗下產業,在消息公布後的第一時間更改信息。
CEO一欄,變成了冼默彥。
換新在銘創內部並沒激起什麼浪花,因為自冼默彥入職投資部連連創下佳績,大家就都在等這一天了。
上午十一點開完記者會,一身銀灰色休閒西裝的冼默彥和爺爺並排走出會議室,同乘專屬電梯回去總裁辦。總裁辦公室已經煥然一新,風格是他喜歡的簡約風。
幫爺爺拉開椅子,扶著人坐好,冼默彥回到了辦公桌後:“下午四點,我會把摩岩電科上市以來公開的財報彙總,發到您郵箱。”
“不用給我看,”冼老爺子背靠著椅背,打量他這樣樣出彩的孫子:“我覺得你坐這把椅子挺合適的,你努努……”
“爺爺,我還沒有孩子,”冼默彥苦笑,到底是親兒子了解這位,“您能不能等我有了孩子後再盤算著剝削我。”
冼老爺子擺擺手:“這你就錯了,要拚趁年輕。”他一早就看過了,‘默’字輩中就老四家這個長在軍區大院的小東西最具狼性,下手也果斷,心智謀略都上流。
銘創想走出現在的圈子,衝向世界,跟華爾街那些巨頭乾,靠老四是肯定不行的。但默彥可以,他太了解市場了,對全球的大環境也看得非常透徹,這一點在銘創現有的投資上表露無遺。
冼默彥不跟老人家爭辯,他還有事要做:“快到飯點了,您中午是留在公司吃嗎?”
“不了,你奶奶關照過我下午要定製禮服,”冼老爺子見孫子開始忙了,也不再打攪,站起身:“默彥,先體驗一把掌舵的感覺,爺爺相信你會很喜歡。”
“要是不喜歡呢?”冼默彥送他:“您會允許我後退嗎?”
冼老爺子冷眼瞅著孫子,扯起唇角:“嗬嗬……”讓他自己品。
………………
摩岩電科大樓總裁辦公室,譚娟回放著銘創上午開的記者招待會,心裡拿不準。銘創董事局這個時候將冼潔贇換下,讓才28歲的冼默彥擔任首席執行官一職,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冼潔敏呢,怎麼不是他接這擔子?
從頭到尾又看了兩遍,冼耀那老狐狸臉上除了笑沒有其他。冼默彥冷冷清清地站在一旁,就好像今天接任CEO一職的不是他。
譚娟右手半抱自己,左手握拳抵著唇,眼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有一點很肯定,冼潔贇被換下跟楊朝虹那的動作有關係,冼家比她想象的要敏.感。看來從銘創那下手阻斷兩家合作,成算不大。
右眼皮徒然一跳,心情頓時差到極點。什麼意思,她要倒黴嗎?
拉開抽屜,取出放在角落處的那隻老舊的諾基亞,走向休息室,坐到飄窗邊撥號。
電話那頭幾乎是秒接,傳來一溫厚的男音:“喂,姐。”
“你機票訂了嗎?”譚娟眯著眼睛俯瞰周遭鱗次櫛比的高樓,她一個女人在商界拚鬥到今天,放棄了太多太多,不登頂怎麼甘心?
“訂了,20號的飛機直達海市,我已經請牧師為我媽祈禱過了。”
“小姨老死,沒受什麼罪是喜喪,你也彆太難過。這次回來就多待幾天,我這需要你去一趟深城,和湯鈞見一麵。”
“可以,我現也在看國內的新聞,銘創換冼默彥當家,可以說是對盛科很友好。我們得早做準備,不然很可能會前功儘棄。”
譚娟哪能不清楚這一點:“你說冼潔贇那我們還需要費心思嗎?”
“冼潔贇姓‘冼’,是銘創董事長冼耀原配生的,他還有用。當然如果能扯冼潔敏或者冼默彥下水,那就更好了。”
“這兩父子很少出外應酬,想要接近他們非常難,”譚娟不是沒想過搞他們的配偶,但南雪……她不敢動,而冼默彥的老婆,那姓童的律師也很難纏,“你回來小心點,韓重瑞父女已經被警方監控。”
“無事,警方就算查到我,也沒有證據指控我。倒是雲琛,他什麼時候宣布和韓伊林分手?”
提到這個兒子,譚娟就頭疼:“我昨天已經催過他了。”
“讓他儘快,寧家那邊彆就這麼放手了,國內在資金上能抗得過銘創和盛科的,隻有背靠溫商的寧家。寧海甯是個好男.色的女人,她會喜歡雲琛的。”
“我知道了,”掛了電話,譚娟又待了五分鐘,才走出休息室。
哢哢……哢哢……
總裁助理譚詠晴敲了幾下門後,推門彙報:“姑,五分鐘前,盛科的CEO顏澤在廊微曬了結婚證,妻子是童穎。盛科董事長顏忠華首先轉發了微博,並送上祝福。”
譚娟嘴角慢慢上揚,眼中儘是滿意:“很好……”
“好什麼?”許雲琛的聲音自譚詠晴後傳來,譚詠晴立馬側身讓路。他走到母親對麵坐下:“你的助理漏說了一點,顏澤是公布了婚訊,但也同時對外公開自己立了遺囑。”
笑僵在臉上,譚娟脖子漸粗。
許雲琛看著他媽,眼中沒有暖意。一個個都想撕了顏澤,現在這遺囑一出,顏家那些人就有的忙了。在沒弄清楚遺囑內容前,他們誰也不敢去動顏澤。
好個野崽子!譚娟秉著的那口氣久久才慢慢吐出,回視兒子幽幽說道:“你好像很高興?”
“不是高興,”許雲琛雙手交叉放於桌上:“是突然覺得顏澤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差,至少他不完全是在顏老爺子為他撐起的樹蔭下行走,”否則也娶不了童穎。